“这么快就把掬水忘了?”
“这怎么可能?!”花朝言噌地站了起来,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你不会在信里瞎写吧!”
“哼,我才懒得写你!”她才不会写这个渣男的事迹,徒增掬水伤心。“为什么安国公一定要你娶郡主?因为掬水门不当户不对?”
“不是。”
“嗯??”
这间屋子开了个很小的窗口,用厚厚的皮毛遮挡,花朝言拉开一条缝,看见许满意跟在林间后面,朝着远处的雪山走去。
“我身无官职,也没甚作为,虽然安国公独子听上去厉害得很,但一旦我的父母离我而去,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他们希望我攀一门皇亲,而许满意是最好的人选,她是陛下的干女儿,皇亲国戚嘛,虽然我爹不喜欢许涉风,但是我爹说她女儿天真单纯,有点跋扈倒也可以容忍,就这样。”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夏云叹了口气,“所以你突然想通了,开始对许满意上心了?是不是要抛弃掬水!?”
“不是!”花朝言垂下眼眸,“恰恰相反,我这样做,是为了能早点光明正大的和掬水在一起。”他喝了一口酥油茶,茶里醇厚香甜的味道让他倍感舒心,“出发前,阿爹答应我,只要娶到郡主,想要做什么都依我。所以,我只有快点娶到郡主,才能快点让掬水进门……”
“唉……”夏云又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违背父母又能和掬水在一起,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但是这样真的好么?他不喜欢许满意,许满意也未必乐意。
二人默默喝着酥油茶,直到耳边听到叮铃声,是许满意回来了。
林间规划好上山的路线,决定修整一晚,养足精神再上山,屋子逼仄狭小,几个人只能在空出来的泥地上摊上一块布,将就过夜。
天方亮,林间就叫醒了大家,出发前,在地方放了一袋钱。
香吉雪山是白岭中最高的山,开始是葱茏山林,越往上越是光秃,顶上常年覆盖积雪。
山上气候寒冷,空气稀薄,好几次夏云都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裹紧了山上的毛皮大衣。更要命的是山上风雨的变化无常,一下雨只能躲着,寸步难行。
在跋涉一个月后,他们还没有到达山顶,这时候又下起了雨,山路湿滑,气温又低,只好找个能避雨的小山洞暂作休整。
“辛苦吗?”林间在洞口拾了点干树枝,回洞里开始生火。
“辛苦,从没这样苦过。”出来时风光靓丽的郡主如今满面尘土,忧愁难掩。走山路的时候没少摔跤,现在衣服上头发上都带着泥,形象有几分狼狈,面容有几分憔悴,精疲力竭的她,靠在洞壁上就睡了过去。经过这一遭,娇纵的宁远郡主终于体会到了身边无人伺候的痛苦。
“苦,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花朝言干脆瘫倒在地上,不想动,不想思考,只想回家躺着。
火光将山洞照亮,映出大家疲惫的身影,林间转头看了看坐在他身旁,靠火取暖的夏云,“你呢?”
夏云没比许满意好到哪里去,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有泥,其实很累,累到感觉自己随时会倒下,但是看到林间询问时沮丧的眼神时,她突然想起了花夫人说的那句话:“你是他唯一的助力。”
她是他唯一的助力。
夏云笑笑,“大人你忘啦,我以前是乞丐,什么苦没吃过!”
林间眼里闪过一起光芒,然后浅浅地笑了,“可是我累了。”
他靠近夏云,头轻轻搁在夏云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一瞬间,夏云的心里又起了波澜。
这家伙,总是明着暗着勾引她。
“……我们到底在找什么?”夏云轻轻开口,怕吵醒另外两位。
“雪山之巅,百年一遇。”
“听不懂……”
“我林氏一脉世代守护灵珠,传下一本古籍,那上面记载着修复灵珠材料的相关信息,其中有一种,就是:雪山之巅,百年一遇。”
“香吉雪山顶,有一颗柳树,叶白如雪,故称雪柳,但是一旦遭到破坏就会恢复绿色,要经一百年才能重新变为白色。”
“哦…所以古籍上说的那个材料,就是雪柳?”
“嗯。”
“那,修复灵珠的材料还差哪些……”
“嘘——休息。”
好吧,夏云闭嘴了。
雨还在下,洞里的柴火被烧的劈啪作响。夏云默默许愿,希望一切顺利。
几天后,终于到达了山顶,一望无际的雪,覆盖在群山至上,苍茫天地间,他们几个显得如此渺小。站在群山之上,云层之间,俯瞰着白岭的峰峦叠嶂,落日余晖洒向大地,诉说着亘古不变的光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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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吉雪山的山顶平缓宽阔,唯有一处尤其突出,一行人去了那一处的山峰,竟能看到那里有涓涓细流顺着山壁流淌,这山泉水冒着氤氲水汽,使得整个山峰看上去如同仙境一般飘渺,一块块方形石板从峰体延伸而出,延着山泉交错而上,直达峰顶。
“哇哦,这是什么地方,竟还有这种布置?”花朝言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种奇峰险峻之地,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真是一方洞天福地。”许满意感叹。
“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个词来着!”
“上去吧。”林间似乎对这样的仙境不太感兴趣,一心只想找雪柳。
“太美了~~”眼前的画面让夏云觉得爬山一个多月的苦都是值得的,她紧随林间身后,迫不及待想看看顶上是什么景象。
峰顶是一个圆形的泉眼湖,不断往外涌出泉水,湖边是一棵柳树,夏云原以为传说中的雪柳必定的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但是这棵和平常柳树并无二致,包括它的颜色。
林间懵了,夏云也懵了。
“这泉水能喝么,哟,这还有棵柳树,唯一一点绿色,看这生机盎然的绿色应该是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长出来的,说不定能成精呢!”
花朝言一个人叽叽喳喳,完全没有察觉到林间的反常。
许满意最后一个到,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是这里?”
“什么不是这里?”花朝言执着于攀顶和仙境的喜悦,完全忘了他们是来找材料的。
“是来早了,还是……”夏云犹豫着要不要问。
“错过了,有人先我们一步摘走了雪柳。”
“雪柳?!不会说的是它吧?”花朝言指了指那棵柳树。
林间握紧拳头,心中气愤,怎么也想不到雪柳竟会被夺走,一百年才一遇,他根本等不到下一个一百年!材料缺一不可,没有了雪柳,他之前所做的努力,所有的绸缪都是笑话!
林间陷入了绝望,一言不发地走了,再美得景色都变得灰暗。
“会不会是我们来早了,雪柳还没变白……”夏云跟了上来。
“父亲的笔记里曾清楚地记载雪柳的的位置,也就是说,十几年前它就已经在了!”
“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也许有人来过这儿不小心摘了叶子,雪柳就变绿了,这本来就很有可能……”
“谁会无聊到没事来这里爬山,又这么巧看见了当时与雪山融为一体的雪柳?又觉得好玩去摘?”林间突然停了下来,“只有知道雪柳的人才会来这里。”
“谁?”
“我父亲,和看过我父亲笔记的人。”
许满意心头一震,当年林间拜他的父亲大国师为师,将灵珠有关的典籍和资料都交给了他作为拜师礼,也就是说,林间怀疑是他父亲摘走了雪柳。
一路下山,林间不发一语,闷头赶路,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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