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礼。
十九岁的周文礼。
照着上辈子已经工作, 并在大学教书多年的桑温来看。
十九岁的年纪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
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人生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对于那时候一百年的寿命来说,十九岁也是年轻的。
更何况如今人们可以活五百岁。
十九岁就走向死亡,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你们说什么鸟语呢?”刺头见李白的剑落地, 捂着喉咙,躲在那军人身后,“哎!写的什么啊!我爸妈打开看了, 一看是破纸,更生气了……”
他听不懂汉语。
在场的能听明白桑温在说些什么的,也就只有沉默的元沧,和死死盯着桑温手中的纸片的李白。
图巴巴也没有听明白桑温在说些什么。
但是明显可以看出那纸片的重要性, 此时此刻对于刺头的叫嚣就更是气愤和不耐烦。
这人生了一副人的样子, 也在口口声声的叫着哥哥。
可却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
他口中的哥哥已经因为战舰事故身亡。他自己仍一副觉得死去的哥哥是在丢脸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图巴巴。
刺头虽然躲在那军人的后头,但是那军人却在意的完全不是刺头的事情。
自从刚刚李白凭空抓了一把剑出来之后, 这军人的眼神一直钉在了李白的身上, 眼底都是狂热的光芒。
他对着李白开口:“先生。见到先生之后,我才知道精神力高到一定程度之后真的可以凭空化物。”
“之前只不过以为是传说罢了,甚至觉得是信口胡说。
今日见到先生, 才知道这样高深的精神力是真的存在的。”
“如果先生愿意……”军人看了看李白的眼神,试探着开口, “我可以帮先生引荐联邦特殊的机密机构……”
李白冷眼看了他一眼, 没有回应。
李白没回应, 图巴巴倒是在旁边等半天了。
他知道桑温既然能读出来那张纸, 必然是认识。
即便自己听不懂,但是看着元沧他们的神色,自然是明白其中关窍的。
那么这时候自己不必在旁边碍事,倒是可以帮忙清场。
不然有些话他们在这军人和刺头的面是说不出来的。
“你他丫的是个什么东西?!你配叫人吗?你不配!”图巴巴其实不会打架。
但是气头上来之后,他一脚就踹上了刺头的小腿。
拽着人就往门外走去。
那军人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李白。
不过刺头到底是跟着自己过来的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总是要负责的。
恋恋不舍的眼神追着李白又看了几眼,直到李白勾起唇角,似乎马上就要像对待刺头一样对待自己了。
这才点头致意,退去门外。
他一走,元沧也将那盒子抱在怀里。
三个人一片寂静。
直到桑温开口。
“他为什么拿这个?”
桑温抬起头来:“他看不懂的。”
这是诗。
周文礼的汉字水平仅仅停留在尚未纠正的广泛错误水平。
他连字都认不全,更何况是理解句子和整诗的意思?
“绝对不会是随机拿的它。”桑温看着这张破破烂烂的纸,看着上面小孩子稚嫩的字迹,深吸了口气,“绝不可能是不懂它的意义,就随手拿到了它。”
更不会妥帖的放在背包里,自己哪怕死亡,这些东西也会被以遗物的名义送回来。
珍视到如此的地步。
自己没有活着带回来,死了也要以遗物的名字带回来。
而且周文礼向来聪明。
他在周家生活了十九年,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对他是什么态度。
这样的遗物,他们如果不会收,会被送去哪里?
最大的可能就是送到桑温和图巴巴的手里。
是巧合吗?
不,恐怕是早已周密的安排好了。
但是为什么是这首诗?
周文礼会懂它的美吗?他自己是不会懂的。
那么……是谁在告诉他,是谁在教他?
这样的想法一出,桑温对上李白的眼神。
正能看见那一身风流的青年眼中的痛心与悲戚。
只是一面之缘,上次见面嬉笑怒骂,这次却只能见到遗物。
“有人教他。”
桑温确定的这么开口。
“人?”回答桑温的是李白的一声嗤笑。
他走到桑温面前,站住,看着桑温手中的那张破破烂烂的纸。
李白一把抓过这张《将进酒》,直上而扔,另一只手一掌直接拍在纸背。
“出来!”
他大喝一声。
桑温眼睁睁看着“人生得意须尽欢”一句上,蔚蓝光点乍现,腾空而起,化为一人。
十几岁大,樱唇玉肌,尚未落地就叫出声来:“谁——啊?”
句子化形。
桑温心里一颤。
从单个的汉字,到“李白”“饕餮”这样的词,再到面前这少年“人生得意须尽欢”一句。
汉字的精神力世界在高速的向前发展。
醒来的汉字越来越多,汉字的精神力也越来越强。
就像李白,甚至可以精神力化物。
盛世,终究不远。
但是亡者,不会归来。
“你帮周文礼讲诗?”
这少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周?谁?啊!那个傻蛋!对!我给他讲诗讲史,教他填词作曲,可他什么也不会哈哈哈!”
“所以后来,我们就是在一起玩而已……”
桑温打断他:“他唤醒的你?”
“怎么可能?”少年哈哈大笑,“他啥也不懂,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光头……”
桑温听见这话,眼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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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字。”他的声音冷静而理智,“禾雍家族的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