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正挣扎着坐在那里,低头捂住胸口弯着腰的样子是那么的脆弱,仿佛一折就断,而另一只抓紧被子的手几乎要把那太空被捏碎。
“珈罗,你要干什么?”罗琳伊慌忙上前去扶她,却被推开了。
文珈罗抬起头,额上汗津津的:“妈,我躺不下去了……”
“怎么了,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罗琳伊去抠那只抓被子的手,冰凉的,几乎把她都给冻着。再去看女儿的脸,几乎要失了人色。
“一点也不好,我一点也不好。”文珈罗抱着头,呻/吟着。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文宝华也走了进来,吓了一跳。她上前去扶文珈罗,因为她是孕妇,无论文珈罗再有脾气,也是不会给她脸色看的。
罗琳伊也白了一张脸,丢给文宝华一个求助的神色。她们姐妹俩年纪近,有些不会跟她说的话,也许会跟宝华说。
宝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小婶婶先出去。
文珈罗的确没有推开文宝华,反而是像溺水之人一样抓紧了她的手:“姐,你去看过徐时萋没有?”
文宝华一愣,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她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文珈罗一看她这样子心里就越加的沉了下去,不禁提高了声量问。
“你不要激动,”文宝华忙安慰她,“万一牵动了伤口恢复得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见鬼的……后遗症。”文珈罗眼神茫然地落在远处,低下声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见过她了,她……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好。”
文宝华叹了口气。
十七是她的好友,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会去看望,其实不但是她,珈罗不知道的是,奶奶也有所表示过。十七和奶奶有过一段缘,在奶奶眼里,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很得她的意。住院的时候奶奶就已经去看过她很多次了,奶奶是那么喜欢她的声音,看到她开口吐不出字来,背地里也流过许多眼泪。
十七的手术,是在局部麻醉后在颈部横切了开口做的,这样的声带修补术,医生说,术后的发音状况是良好的。良好里有个良字,像是一种安慰的借口,奶奶就知道这车祸里,受到最大伤害的人应该不是自己的小孙女了。
珈罗躺在床上没办法为这一场意外负责,就连走到十七的面前亲口说一声对不起暂时都不能。但文家不会逃避责任,每一次两个母亲在病房门口推拒的时候,奶奶都会发话,长者为大,徐妈妈就不好再推辞了。
等离开医院后,奶奶就又开始坐卧不安了,她又开始吃起了安眠药,就算爷爷在身边也睡不好,血压这段时间也一直很高。医院的老院长来看过,连工具都不需要用上,就能看出问题来,他对大家说老太太有心事,得了了才有好觉睡。
奶奶也听了这话,沉默了很久后,让大家都离开了,只留下了她。
文宝华没想到奶奶会提出要亲自去一趟十七家,和在医院里的探望不一样,奶奶是郑重地去道歉的。
奶奶说十七的声音怕是永远都恢复不到以前那样了,她心里不安。
文宝华没有打电话,抱着奶奶从家乡给十七带回来的礼物,领着奶奶直接去了十七家里。
开门的是徐妈妈,脸上自从在医院里就没有消失过的担忧依然还在,看到她们也有些吃惊。
徐妈妈说十七自从回到家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但她是不肯让别人看出来的,所以就一直躲在家里;徐妈妈又说她天天不是看看书,就是玩手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完这话,她就看了她们一眼,说说这样的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谢谢你们来看她。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提出要和十七单独相处一下,所以文宝华至今也不知道奶奶那天到底和十七聊了什么,只知道奶奶从十七房里出来后,更沉默了。
十七把奶奶送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有笑的,看上去并不像徐妈妈说的那般颓废,只是因为还是不能说话,就做着手势表达意思。文宝华看在眼里,也疼在心中,但是事已至此,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补偿好友了。
奶奶显然也有这个意思,走前盯着十七说你记住我说过的话,无论你问我要什么,我都会好好考虑的。
像在帮珈罗赎罪一样,奶奶大概是太喜欢十七的声音了。文宝华还能记得,十七倚在门边,只是很温柔地笑着,连点头都不曾回应。
回到家后,奶奶对儿子们发了话,那个女孩的声带,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看是在全国找这方面最好的专家,还是出国去治,你们安排。
而这些,珈罗并不知道,她大多数时间也是呆在房里。奶奶说她和十七关系近,如果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内疚得要命,怕会影响到她身体的恢复,所以先不要告诉她,等她的身体好了一些,再让她自己去做她该做的事。
文宝华不知道奶奶说的那个该做的事是什么,但现在看珈罗的模样,显然已经知道了十七的声音不是那么好治的了。
“她不完全是声带断裂的问题,好像是脑子里也受损了,影响到了神经功能,说是不能支配调节发出声音……”文宝华解释着,“你放心,她的声音问题咱们家会负责到底的,小叔叔已经专门派了人跟踪负责她的病情,会一直负责到她好为止。”
文珈罗怔怔地听着:“不是咱们家,是我……”她慢慢地坐不住了,倒在了床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奶奶不让说的。”文宝华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儿不顺畅,其实她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告诉珈罗原因的,这件事珈罗有责任知道不是吗。但或者奶奶就是预料到了此刻珈罗的失态,才本能的会有那种考虑吧。
听到这话,文珈罗就不再说话了。其实有些话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直接做出来就可以了。她心里慢慢地就亮起来,可惜最终还是湮灭在另一种恐惧的黑暗中。
连短信里都从来不说治疗过程,文珈罗就知道那个女人果然就像她表过的态那样是不可能来看她的。这个家里的人对她有抱歉之意,她是不会来为难这些人的。她是个体贴的人,所以以前会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甘愿吃苦,而以后,一定也会这样。所以她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快点好起来,再亲自去把那女人绑在身边,要看着她也好起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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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但我还是要说。明天我将出发去天府之国出差参加一个展览,端午节都未必能回来。第一次领到这种公差机会出去玩,要知道旅游恰是我的兴趣所在,咳,所以我是挺高兴的。那,请大家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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