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鸳深深地看了炎无绝一眼,像是要把炎无绝的容貌深深地烙印进心底,他要记住这个牢牢扎根在轮回宗崛起之路上的男人,只要有这个男人守护在兰洛身边一天,轮回宗就永远不可能突破这道防线,也永远不可能实现崛起。
他摇头轻叹,转身离去,步伐踉踉跄跄,但很快就变得稳实起来。
他想明白了,其实自己是钻进了牛角尖,轮回宗没有办法对付炎无绝不代表其他宗门没有办法,九州浩渺并不乏一些将斩妖除魔当作天职的热血修士,只要他将炎无绝是与九帝平级的真魔一事告知晓生阁或是风门,再经他们将这则消息通传九州,必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打着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旗号找上炎无绝,到时候他就可以借由这把刀除去炎无绝,坐收渔翁之利!
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走,通往彼岸的路有很多条,时间尚且富余,还足以让他谋划些曲线救国的法子。
炎无绝不动如山,静静地看着芈鸳转身离去,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心中即是讶异又是侥幸,刚才面对陌生小屁孩张弓搭箭时,他只觉头皮发麻,警兆丛生,如临天敌,委实没有半分把握能够抗下这一箭,但是兰洛就在他的身后,他必须守护,不能退,也决不允许自己退,只得用肉身生生承下这一箭。
但奇怪的是,那不请自来的两人明明对他有杀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平白无故地退去了。他不理解,但世界上无法理解的事多了,倘若每件事都追根溯源地问个明白,未免横添太多烦忧。
于是,炎无绝见芈鸳消失在转角并无再战的心思,便也放下心地转身离去。
这一条偏僻的巷陌再度恢复了宁静。
……
燕京城北城区的弯弯绕绕有如一座寻不到出口的迷宫,在战家未曾进驻这片贫民区前,这里是三教九流的老巢,被各行各业的人士开拓成了一座四通八达,盘盘绕绕的地上迷城,如果不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原住民,外来人士十有八九会迷失其中,但是对于能够飞天遁地的修仙者来说,凡人的迷城也只是稍微复杂些罢了,寻不到路时飞到天空俯瞰就是了。
因此,在箭童、周师道二人离开后,便立即选择换了条路,继续往战府奔去。
二人身形如电,穿梭在阡陌巷道中,忽然箭童止步不前,周师道也随之止步,箭童转过身仰起头盯着周师道,并不说话。
周师道摸了摸鼻子,会意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可以擒下那个真魔,甚至用他与苏灿交换仙路的钥匙?”
箭童点头。
周师道笑了,“我们的确能用他与苏灿换取仙路的钥匙,但也可能不行,我们并不了解苏灿其为人如何,有情无情尚且说不准,也不清楚这对师兄弟情深情浅,或许那个真魔只是与苏灿有名义上的师兄弟关系,但苏灿并不会舍得用仙路钥匙作为交换呢?与其多费一番手脚,不如直接与苏灿开门见山地说个明白为好!”
箭童冷冷道:“代价?”
“没有代价…”周师道目光灼热,“他苏灿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为了报仇,就算豁上了我这条老命也无妨!”
箭童沉默,算是认同周师道说的有理,便不再多言。
二人继续往战府方向行去。
……
另一边。
战东来与常子龙终于找到了婴儿哭声的来源,也见到了燕京劫子案的嫌疑人薛怀瑾。
薛怀瑾背对他们,临潭垂钓,眉目如画,就是一位浊世佳公子。
“果然是你!薛怀瑾!”战东来见婴儿哭声的来源地与薛怀瑾是在同一个地方,咬牙恨声道。
薛怀瑾并不回头,全神贯注在钓竿上,“想不到竟是你们两人第一个寻来!”
战东来讥声道:“怎么?薛少侯爷料事如神,早就料到有朝一日会暴露?但怎么就没想到会是我们二人?”
从背影看,薛怀瑾的头微微低垂,像是在偷笑,“都说东来殿下性子跳脱,伶牙俐齿,本侯相交不深无缘得见,不曾想竟在这时候亲身体会了一番,果真是言语如刀!”
“少侯爷过誉,民间传言做不得真,都说少侯爷是文脉领袖,行事如清风明月,今日一见怕是月下沟渠都比少侯爷要清上几分!”战东来毫不客气地羞辱道。
“清或是浊,正亦是邪,孰轻孰重,孰真孰假,孰好孰坏,又是谁说了算呢?”薛怀瑾语气悠悠。
战东来正欲接话,打算再好好骂上几句,却被常子龙打断道:“清浊正邪自在人心!”
薛怀瑾轻笑,“若是人心是邪,那行的正的人是正还是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