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战,那就战!”芈鸳狠声道。
炎无绝无动于衷,似乎是一块只懂得反击而不知道主动进攻的磐石。
见到黑衣男人无动于衷的模样,芈鸳既怒又喜,怒是因为他认为黑衣男人这种无动于衷的表现是在小瞧他的实力,喜则是因为他觉得黑衣男人太过于托大了,竟任由他先手进攻,而他就可以利用黑衣男人的托大,起手就使出威力最强劲的招式,争取一招制敌。
作为轮回宗至今为止为数不多的能够轮回转世了八生八世的绝代奇才,芈鸳的真本事当然不只是用光暗重演轮回那么简单,而轮回宗的至高奥义也不仅仅拘泥于重演轮回那么简单。如果用苏灿的掌道一说来划分轮回宗,那么轮回宗弟子将来的路就注定与时间、生死以及轮回有关,是最为典型的玄道修士。
玄道修士以进攻手段诡异莫测著称,尽管此时的芈鸳只是个半吊子,在掌道之路的门槛上将入未入,可在招数方面,却已有了几分玄道修士的神韵。
芈鸳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圆者轮回也,方者规矩也,先前提过了,轮回宗修士注定与时间、生死以及轮回有关,可芈鸳轮回了八生八世后,却在对轮回之道的理解和领悟上有了与历代轮回宗弟子所不同的极大的差别,那便是他将轮回理解为规矩。
所谓轮回,既非天生也非地养,如若追根溯源,就是六道散人为这座天地设下的最大的一道规矩,这道规矩以魂灵为核心,将时间作为手段,从而逆转生死,化旧死为新生。六道散人将这道规矩命名为轮回,从此天地间就有了轮回一道,从此世人只知天地轮回,而不知其最初的本质不过是一道人为的规矩罢了。
但芈鸳领会到了。
因此他这一招就叫做‘人谶’,天有天谶,人有人谶。
所谓规矩就是指某人规定了某件事,而遵从于这个人的其他人就必须按照这个人的规定去行事,不得打破规矩,倘若打破就得遭受惩罚。
“我规定,眼前之人将受千世轮回之苦!”芈鸳一字一顿道。
他的话以及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的手势像是沟通了天地间某些玄秘的存在,炎无绝的身后兀然出现了一道门,门上沿刻天、人、畜生、饿鬼、地狱以及模样或狰狞或俊美的阿修罗,这指代了六道,穿过这道门便能够进入轮回,是之谓‘六道轮回’。
传说中轮回有出有入,入从门入,出从井出,入时有忆,而出时无忆,这是因为每一条魂灵都把前程往事留在了轮回井中。这也就是为何世间还流传着跃入轮回井中就可以获悉前世今生的说法。
轮回宗弟子之所以能够生生世世地保留回忆,是因为七葬三渊,这几乎是为轮回宗而量身打造的圣地或许是天地间唯一一处能够越过轮回井而转世投胎的地方,有人说七葬三渊是无数年前六道散人划分轮回时的试验品,被遗弃在了九州。
远古的真相如今不得而知,但能够确定的是:七葬三渊的确能够实现保留记忆而转世的效果。
轮回之门涌出了让人神魂发冷的阴风,继而又形成了一个个无法躲避的风涡,便连站在炎无绝身对面的芈鸳都有些吃不住,需要默念口诀清心定神才能够抗衡,然而炎无绝却始终如同一座雷打不动、风吹不蚀的亘古磐山,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阴风吹刮和风涡吸魂,静静且稳稳地立在芈鸳对面。
芈鸳惊愕失色地看着炎无绝,他觉得炎无绝这般无所动作才是对他最大的嘲讽,他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黑衣男人会不受轮回之门的影响。如果说规矩实施到一个压根不受命于你的人身上,那还叫什么规矩,叫什么人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芈鸳从来没有遇见过有人能够免疫轮回,一时接受无能,但他强自令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在记忆中寻经觅典,试探找到古往今来有谁能够免疫轮回。
不多时,他就找到了,因为能够免疫轮回的人出现的年代并不遥远,就在两百年前,由于阴阳之门洞开而闯入九州的魔族领袖:魔族九帝。
在仙魔一役中,魔族九帝死伤惨重,八大仙宗几乎是每一个手上都沾有过九帝的哀嚎与诅咒。只有轮回宗没有,九帝的死伤与轮回宗无关,因为轮回宗压根无法对九帝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与打击。
那一代的轮回宗在战后解剖九帝尸身时惊诧地发现,世间竟有生灵无魂无魄,全凭一点真灵而生,这一点真灵取名为‘魔灵’,只有九帝级别的魔族才能够拥有。而因此发现,导致了九帝级别的魔族在九州有另一个鲜为人知的称呼:真魔!九帝之下的魔头魔兵,皆无真灵,只能算作是伪魔。
“你是真魔?”芈鸳惊呼出声。
炎无绝眉头微蹙,并不作声,管他什么命魔还是真魔,既已成魔,又已执剑,以他生来素有的好强个性,不管是命魔还是真魔都太过于认命从天,他要做就做举世无双的剑魔,心碎成魔,一剑成魔,以魔之身问剑之极,这才是他的野心!
“不对不对,”芈鸳不停摇头,“你如果是魔族,为什么要阻止我抢走蜀山弟子呢?当年仙魔一役,可是蜀山诛魔最多!”他始终想不通个中缘由,直到回想起某件曾经被他否定过的事,才恍然道:“你是炎无绝!蜀山下山弟子里唯一入魔的那个!是了,兰洛是你师妹,你自然要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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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无绝纹丝不动,他丝毫都不讶异芈鸳能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事实上但凡有点逻辑推理能力的人,都能猜到。
芈鸳只是拘泥于九州历来相信的事实:修士在入魔后会变得冷血无情,对前尘旧事都再无片刻留恋与丝毫瓜葛,才在第一时间就划去了炎无绝的可能性。但是当他知道眼前人极有可能是与九帝平级的真魔时,猜测的广度进一步提高,炎无绝再度进入了备选行列。而当入魔、真魔以及保护兰洛三个关键词组合起来后,炎无绝三个字几乎是跃然纸面。
炎无绝不作回应,但芈鸳基本上确定了眼前的黑衣男人就是蜀山入魔弟子炎无绝的可能性。
芈鸳苦涩地笑了下,“非战之过,是命不让我宗崛起!”他沮丧地觉得有炎无绝这种能够免疫轮回的真魔阻拦,想要劫走兰洛达成饕餮此生夙愿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这是个悖论,因为他是轮回宗弟子才需要抢走兰洛轮回饕餮从而使轮回宗崛起,可正是因为他是轮回宗弟子,才不可能从真魔的手中抢走兰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