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散尽,婴童无踪。
“外面怎么了?”屋子里的战东来的二姐听见屋子外小弟的吼声,有些不安地问道。
“夫人,”冯嘉树愣愣地低头看着已空无一物的襁褓,颤抖地干声道:“孩子、孩子不见了!”
“什么!?”屋子里传出宛如一头暴怒的河东狮吼般的女人叫声,紧接着是一阵瓶罐瓦盆摔落的叮叮当当声,屋子内看不分明的阴影中走出一人,体态婀娜却龙骧虎步,正是战东来的二姐、冯嘉树的夫人,战家二小姐:战如男,此时她如刀俎般的两道浓眉向眉心靠近,凑成巍峨的山字,美眸中积蕴着冲天怒火,势如风雷,“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战家抢人!?”她声音清沉,裹挟着沙场气,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刘伯双腿打着寒颤,皱纹密布的额头上布满冷汗,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道:“二小姐你有所不知,近些时日一桩名为‘燕京劫子案’的案子闹得厉害,像冯太师、曹尚书等门族贵胄、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被劫走了,这回轮到我们战家了!”
“啥玩意?燕京劫子案!?”二小姐美眸一瞪,冷声道:“我不管什么劫子不劫子的,也不管什么冯太师、曹尚书,战家岂是这些寻常世家能比的?敢抢到战家的头上,我就要他的命,就算把燕京城掀翻了,我也要找回龙虎!”
“二姐!”战东来站起身,面色沉凝,羞惭道:“这回是我太自大了,低估了敌人,抢走龙虎的是邪道修士,不是外门的凡人门客能够应付的,但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胆敢惹到战家头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出三日,我必会将龙虎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二小姐看着平素最疼爱的小弟,美眸中的戾气稍缓,颔首道:“既然小弟你说三天,那就三天,但如果三天后还不见龙虎踪影,二姐是真的敢把燕京城掀翻过来的!”
战东来点点头,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他平生从未吃过亏,这回吃的亏等同于在他的脸上扇巴掌,给他的教训与刺激太大了,但是战家人从来不是孬种,都是在沙场上敢以命换命、以一打十的猛将,只会越战越勇!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再回过头来把这块地铲平,这就是战家人的行事风格!
战东来不发一言地离开后,冯嘉树这位出了名的惧内的尚书大人,终于回过神来,双目血红,牙齿咬得作响,狠声道:“劫子之仇不共戴天,三日之后若还不见龙虎安全归来,老子就是拼了命也要说服陛下,势要断灭天下邪道的根,搜天觅地也要找回龙虎!”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在大唐的庙堂之上素来以治国安邦为己任,每每上书的也都是写民生谏议,竟怒到不顾文人气度而自称老子、插手左右沙场事的地步,可见劫子之痛甚于风骨、甚于邦国!
刘伯在旁暗暗看着二小姐与冯大尚书如出一辙的恚怒神情,饶是悲欢相通,也不禁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京都权贵都说二小姐与尚书大人不相配,哼,且看看这夫妻两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拼命模样,谁敢说他们不配。这对夫妻可都是逼急了敢玩命的主,才不是扭扭捏捏的孬种玩意。
……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急促得像城墙上启战的擂鼓,直听得人心潮澎湃、气血上涌,常子龙原本抱枪闭眼凝神静气,听见脚步声后眉头微蹙,循声望去,是面色铁青的战东来。
常子龙淡淡道:“你的心乱了?”
战东来走到常子龙的身旁,点点头,“我姐刚出生的孩子被劫走了!”
“连你都没有拦下?”常子龙脸色微变,问道。
战东来面色凝重地摇摇头,道:“是邪道修士,擅使幻术,这方面我不擅长应对,整个燕京城除了国师以及内门的老家伙外,只有一个人有本事抓得住这邪人!”
常子龙看向始终紧闭的厢房,轻声道:“是苏灿?”
战东来颔首,又道:“我跟我姐说三天内必定会把孩子带回来,但说是三天,其实一天都不能耽搁,孩子生死未卜,夜长梦多,说不定只是慢上一个时辰,孩子就会遇难!”
常子龙明白战东来的意思,却无奈地摇摇头,道:“苏灿进去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解符一事进行到了哪一步,倘若你现在进去,轻则打断解符,重则会导致苏灿与兰洛受伤!”
战东来苦笑,“我又何尝不知,我只是前来询问苏兄一个问题。”
常子龙不解,“你不是来请苏灿对付那邪人的吗?”
“战家的事就让战家人来处理,不劳烦苏兄了,”战东来眉眼坚凝,“我听说绝顶修士能足不出户而知方圆百里之事,先前那邪人化作一阵黑风,造出的声势不小,我想苏兄在房内也有所察觉,因此特来询问苏兄那邪人身份!”
他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苏灿的声音。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黑风中人就是昨日煮酒楼顶坐于我对座之人。”
战东来回忆昨日清谈酒会的座次,失声道:“是薛怀瑾?”
“对,就是他,不过黑风中人的气质与昨日见的薛怀瑾有些差别,要更为邪异一些!”
“好个薛怀瑾!”战东来眼中闪过寒光,“表面上风度翩翩、行君子之事,想不到背地里竟是邪魔外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什么重瞳子、有圣人姿,原来是个噬婴练气的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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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子龙亦是不敢相信,“薛怀瑾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永远不要凭借一个人的表象去评判他的内在,有时候恶贯满盈的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善良!”苏灿语气怀缅,他想起了在青铜殿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谢苏兄提点,我这就去找薛怀瑾算账!”战东来拱手称谢,作势欲走。
常子龙一把将他拉住,劝阻道:“薛怀瑾隐藏了这么多年,其真实修为绝不可能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更何况他经营薛府许久,恐怕早已被他造成了一座有进无出的邪道老巢,你若如此贸然前去,就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还是等苏兄出来后一同前去为好。”
战东来知道常子龙说的有理,但仍是固执地挣开常子龙的手,“孩子危在旦夕,若在拖下去,必定是死路一条!我必须去阻止!”
常子龙知道此时的战东来是劝不听的,只好冷声道:“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你战府,更关系到燕京的安危,如此邪人竟坐上了文脉领袖的高位,是帝国大劫!既然是大劫,那就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解决得了的,你若执意要孤身前往,我就必须出手将你留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