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生子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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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再三来信问候催促,言道陈州地僻,不宜老人颐养天年。

老人家却以年迈受不得奔波为由,要在陈州故土终老,不回京去了。

经常陪伴老夫人,时雨自然听说了家中的事。

祖父自遇刺受箭伤后,便彻底退隐辞官,受箭疮影响,身子也不大康健。

父亲谢承古板保守,与锐意进取的少年皇帝政见不和,被政敌弹劾攻讦,两度遭贬,最后去了太常寺任闲职。

权势如烟如雾,来得快,去得更快。

前一刻还炙手可热,或许瞬息之间便又有他人粉墨登场。

时雨很小的时候就厌倦了朱门绣户,又被冲和淡泊的爹爹捡去养大。

骨子里其实同他一样,讨厌汲汲营营,没有多少名利心。

家人都无恙,祖父和父亲也算是全身而退,没什么好担心挂念的了。

又听说孔嘉娶了新妇,也考上了进士,还有了一双儿女,现在正外放到地方做官,好像和新妇的关系也不怎么融洽和睦。

只是迟迟没有梁闻的消息。

这日午后,时雨陪老夫人坐在花厅,逗弄着圆圆,惆怅地说:“也不知道闻闻怎么样了,她都有两年没给我写信了,我写信给她,她也从来不回我。”

“闻闻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可怜呐。”之前谈起梁闻,老夫人都三缄其口,这次却叹息道。

时雨听了心里一急,“怎么了?裴树待她不好吗?”

“她殁了。”

之前时雨有孕在身,老夫人怕她伤心过度,故而隐瞒梁闻的事。

并再三嘱咐从京里跟过来的下人,不要对时雨透露梁闻已死的消息。

“怎么可能?不会的。”泪水自时雨眼眶飙出,“她的身体分明被爹爹调理好了的,健康着呢,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哭,圆圆跟着也哇哇大哭,乳母急忙上来抱走孩子。

“难产没的,唉,她嫁的那个”老夫人一时想不起裴树的名字,“那个人殉情而死,只留下一个孤女,由梁阅抚养。”

孔覆一回来,就发现小东西竟然又饮上了酒。

对月独酌,边哭边喝,醉醺醺趴在案上痛哭流泪。

他慌得手足无措,将人捞进怀里,“雨儿?怎么了?”

时雨听到爹爹的声音,扑进他怀里号啕大哭,就像初时他不愿接受她,执意要推开她那般难过。

只是,那时还有闻闻在,还有闻闻安慰她,现在

“爹爹,闻闻没了,没了,她死了,她怎么可能会死的?她才那么小,她死的时候还没有十八岁,呜呜呜呜呜呜”

孔覆心头浮现那个聪慧安静的女孩儿,还记得四年前初见她时的情景。

便是身为一名医者,见惯了生老病死的他,也不由得一阵惋惜。

他轻轻拭去时雨的泪水,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哭泣宣泄。

等终于哭累了,时雨靠在他肩头,木然开口:“早知道这样,那个她独自喝酒的夜晚,我会劝住她,不让她回长安,不让她嫁给裴树。”

孔覆叹了叹,问她:“人生一世,或许并不能以短长度之,或许梁闻至死都不曾后悔呢?”

时雨怔住,想起梁闻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闻闻柔弱但热烈,一直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裴树殉情而死,又何尝不是至情至性之人呢?他从未辜负闻闻。

时雨想通之后,悲痛淡去,专门挑选时辰,和爹爹一起祭拜亡灵。

和爹爹商量过后,她写信给表兄梁阅,询问梁闻留下的孤女的情况。

并在信中提出,如果可以,她和爹爹想收养那个孩子。

梁阅迅速回信拒绝,让时雨他们不要挂心,他会好生抚养妹妹的遗孤。

就这样,计划开织绣坊的事推迟了两三个月,时雨才重振精神。

她开起一家织绣坊,请了许多和小葵一样,手巧但贫苦的女孩子来做工。

绣坊优先选购陈州本地农户产出的丝线棉麻,价格也尽量给得高。

之前两年时雨随爹爹四处游历,对很多地方的情况了然于胸,知道哪里有销路。

再加上国公府在陈州势大,内销外售,绣坊生意做得十分容易。

时雨便又想做其他生意,想起了自己最爱看的话本子,于是又开了间书店。

既卖一些寻常的经史子集,又常请名家专门写话本子,拿来刊印发行。

眼看生意越做越广,小时雨最后开起家商行,各种铺子分布在陈州最繁华的街市,竟将爹爹的医馆挤到了商行最角落的地方。

孔覆一脸的无所谓,在哪儿不是治病?

小时雨成了彻头彻尾的富婆,实现了私奔时说的话:她要养着爹爹。

孔覆理直气壮吃软饭的同时,欣慰骄傲。

他所爱的人,从来都不是金丝鸟、网中禽。

她是羽翼未丰的雏鸟,是未得云气的鲲鹏。

只要她想飞,什么也限制不住她。

所幸他这只孤鸟,早早便结下巢穴。

在小家伙未长大时,就骗得她糊涂爱慕,不愿飞离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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