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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山叹了口气。

魔尊这般掏心掏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不怕日后我利用这些消息反过来对你做些什么?他轻声说道。

魔尊,不会是天魔。

谢忱山想。

此前诸多言论总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倘若他是天魔,又怎会推测不出他的根脚,可如果他不是天魔不知其来处,亦不知道日后之归处。

是如此诡谲的存在,仿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

这世间唾骂魔尊空有其强大的魔力,却脑袋空空如也的人,究竟何时能开开眼?

假若魔尊当真是一头毫无神智的魔物,那他眼前这仅仅只是嘴巴不太利索,脑子却非常清明的魔又是从何而来呢?

而眼前这头魔,在思考。

他在想着什么。

为何,不做,原来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魔尊并没有在细思谢忱山之前所说的那番话。

他全不在意。

因为是谢忱山,所以不在意。

谢忱山品出了几分味道。

魔尊嘶哑的嗓音带着些许扭动的节韵,起初有些听不习惯,但是听久了,他反而熟悉了。

谢忱山碰了碰自己的眉角。

原来的那张脸

谢忱山用现在这张脸,也用了几十年的时间。

已经久到连他都记不清楚,原来的长相究竟是如何了。

魔尊认为之前更好看些?

他之根骨容貌如何,谢忱山还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他厌烦其中的诸多视线,便索性遮了去,好不自在。

是你,都好。

魔尊慢吞吞说道。

谢忱山敛眉,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渐渐淡去。当他不笑的时候,藏在他骨子里的薄凉就露出了少许。

从来没有白得的便宜。

当年他冒着危险出现在诸仙山,只不过不想看到在诸仙山上引起大战罢了。

而他带走了魔尊,事后与其定下约定,以自身做饵换来他的承诺,彼此之间也曾定下契约,不得违背。

因而方才,即便谢忱山知道魔尊估计吞噬了公孙胜止不少血肉,可他却没有说上分毫。

因为人铁定没死,他便懒得细思。

这约定更是让人族讨得了诺大的便宜,不必担心魔族突然举界袭击,从此之后魔域甚至不得伤害佛修,便是从此而起。

可魔尊又何须如此?

这百年间他们仅仅见过寥寥数面,何来这样的情谊?

谢忱山遍寻不到任何一点痕迹。

咕咚

谢忱山闭眼。

自胸腔跳动的声音与小腹传来的动静在某一瞬间突然契合。

有什么声音,自血脉深处传来。

风静了下来。

一瞬间,谢忱山只能听得到那个声音。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而分辨了许久之后,他听出来了。

是喜悦。

魔尊的喜悦。

谢忱山高高瘦瘦的,坐在石块上,那腰身便自然显露出几分青竹般的风骨。眉眼微弯,甚至眼里犹带笑意。

可心中却道尽薄凉。

天道啊天道,余体内所孕

究竟是怎样一种怪物?

第19章

雾霭沉沉,雨气缭绕。

风雨如丝,华光寺在山林中隐隐绰绰。那山门忽而显现,忽而消失。

如是捉迷藏。

来寻仇?

小小的和尚主持把散发着灵光的来信丢到一旁,笑得有些像只小狐狸。

他公孙胜止难道不知道,若他算是护短的爷字辈,那我华光寺便是护短的祖宗!敢来我华光寺质问,也倒不看看当初究竟是哪个来同我借人的。

当真是笑话!

伴随着他骤然冷下的童声,那份书信也骤然湮为灰烬。

白象,日后这等蠢物的来信便别送上来了,着实是晦气。

隐约间,寂静的寺中响起一声清鸣的象声。

哒。

主持方丈望着将将踏进门内的道嗔说道:你的朋友,倒是个麻烦性子。

道嗔恭敬回答:师父说得有理。公孙百里与他是至交不错,可其多疑猜忌的本性却也难以更改。

披着主持袈裟的小和尚掀开僧袍坐下,精致小脸很是平静。

既然回来了,想必对无灯的情况,有些了解了。

道嗔在主持方丈的对面将要坐下,蒲团就呲溜地滑到了他的屁.股下。

他先是谢过师父,方才道:您说得是。

道嗔下文还未提,小孩般的方丈突地抬手,侧耳过去,仿佛是在倾听些什么。

良久,他淡淡地说道:眼下,他合该是在云州。

云州地处东南,并无所谓修仙大派驻扎在周围,倒有三俩亦正亦邪的偏门留守。只不过碍于那附近过于潮湿,也常常滋生各种煞气,令得修者都不愿过去。

道嗔:是。

也不知无灯领着那头魔去往哪里,意欲为何?

主持双手合十,低低道了声佛号。

想必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谢忱山是在云州的一处小村庄,被孟侠给逮住的。

孟侠寻到他们的时候,魔尊和谢忱山这俩甚至混在参与酒席的客人中!

孟侠当真是目瞪口呆。

他堂堂一个修仙界闻名的剑修,为了个真相不远万里御剑赶到这连灵气运转都有些凝滞的云州,就为了看这俩吃喜酒吗?!

简直是荒谬!

孟侠踏进这左近的时候,有一坐在里头酒席的长发青年正举着茶碗冲着他笑。

不错。

这伪装得十足到位的温和优雅的作派,确实是谢忱山这厮。

孟侠已是牙狠狠到了极致,人刚进了门,正气冲冲正打算往谢忱山那桌去的时候,一把被门口守着的村民给拦住了。

他甚功法也无用,倒是让自个白白显露在凡人面前,那人以为他是迟来的娘家亲戚,正拼命薅着孟侠唠嗑。

孟侠何尝体会过这种架势?

谢忱山瞧着他在门口慌忙施了障眼法逃进来的举措,笑得恣意随性,眉间飞起一抹惬意畅快。

孟侠这下学乖了,亦只有谢忱山和魔尊看得到他。

他皱眉在这桌上唯一的一个位置坐下,不理左右吵杂的敬酒,而是严肃地看着谢忱山。

孟侠刻意不去看正坐在谢忱山左边,那正在机械地学着用筷子的魔尊。

傻透了。

傻乎乎到孟侠不愿承认这位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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