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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都城大兴城。
流言已经传到了大兴城里,虽然听起来微微有些夸张,可是一字一句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相信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卫国皇室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波澜。
“皇上,这定然都是污蔑!是尧国那些人在给皇儿泼脏水!”卫凌锋的母亲卫国皇后脸色十分难看地说。因为卫凌锋的舅舅一直执掌着卫国的近半兵权,所以卫后平欣儿言行也很强势,在卫皇面前也是有底气的。
“皇嫂,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凌锋这次的确太急躁了。”卫国皇室里敢并且会这么说卫凌锋的,也只有卫皇一直以来宠爱有加的护国长公主卫湘君了。
“皇妹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别忘了你儿子跟锋儿是一起的!”卫后和卫湘君一向都很不对付,闻言直接不客气地呛了回去。
此时在座的只有卫皇卫后和卫湘君,还有卫后的哥哥,卫国镖骑大将军平烈。
“锋儿是什么性格皇嫂难道不知道?哪里会有旻儿说话的份儿。”卫湘君冷冷地回击到。
“都别说了。”卫皇开口了,“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这件事,你们的争论都没有意义。”
“皇上,臣愿前去迎接尧国的公主,这样卫国就不算失了礼数。”平烈开口说道。
“不妥,”卫湘君直接反对了,“平将军身份倒是够高了,可是你是个男人,还并非皇室之人,前去迎接和亲的公主是不是太失礼了?”
平烈神色一冷看着卫湘君说:“按照长公主的意思,这个人选非你莫属了?”
“没错!”卫湘君微微点头说道,“我堂堂卫国护国长公主前去迎接,还有谁敢说什么?”
“长公主说得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平烈语气突然就变了,还开口对卫皇说卫湘君是前去迎接的不二人选。
“你们都先退下吧,皇妹留下。”卫皇看了卫湘君一眼说。
平烈和卫后走了之后,卫皇看着卫湘君叹了一口气说:“皇妹,尧国这次来送亲的是谁你定然知道,这又是何必呢?”
卫皇知道卫湘君的很多事情,也了解卫湘君的性格,所以才会这样说。而关于卫湘君的驸马“成墨”的真实身份,在卫国皇室里其实知情的只有卫皇和卫凌锋而已,就连卫后都不知道。卫皇是出于对卫湘君的疼爱和保护,而卫凌锋也没告诉过别人却是因为他曾经对卫皇的承诺。卫国大兴城里倒是还有个知情者,那就是苏离殇。不过苏离殇从不肯承认自己跟卫国皇室有任何关系罢了。
卫湘君神色微变,很快又微微笑了一下说:“皇兄说什么呢?如今不是需要有人去迎接尧国的公主吗?至于送亲之人,”卫湘君顿了一下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既如此,那你即日启程前去吧,切记以大局为重。”卫皇语重心长地说。
“皇兄放心。”卫湘君说完转身,脸上已经满布阴霾。
送亲之人是谁她当然知道,黎印还是她派去的。可是没想到黎印不仅失败了,如今还重伤下落不明。不过卫湘君相信黎印会回到她身边的,而莫华笙……卫湘君冷冷一笑,眼睛好了站起来了不代表噬心散的毒解了,因为普天之下唯一的一株龙炎花就在她的手里。莫华笙,你不在尧国好好待着,非要跑到卫国来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卫湘君出了皇宫,没多久就回到了长公主府。看到背对着她坐在院子里正在看书的男人,神情突然就变得十分柔和,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伸手搭在成墨肩膀上柔声说:“天凉了相公怎么不在书房里看书呢?”
“在等你回来。”没有多少温度的声音,却让卫湘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心花怒放,轻轻把头靠在成墨肩膀上柔声说:“相公,我好开心。”
成墨右脸上罩着一块墨色的面具,露在外面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温度。放下手中的书,拿过旁边的一根竹片竹签插在里面淡淡地说:“宫里,如何?”
卫湘君起身走到成墨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说:“皇兄答应让我去迎接尧国的送亲队伍了。”
成墨眼眸微闪,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说:“你不要去。”
“为什么?”卫湘君神色一变看着成墨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能去?”
“不要问为什么,不要跟尧国的人接触。”成墨眼神平静地说。
卫湘君手指微动,神色有些受伤地看着成墨说:“就算这二十多年你从来都没提起过一个字,但是你心里还在想着你那个儿子对不对?他这次来送亲,你就能见到了,是不是很高兴?”
“与他无关。”成墨淡淡地说。
“跟莫华笙无关,那跟谁有关?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我为什么不能跟尧国的人接触?莫华笙,他能姓莫凭什么我的儿子就不能?!”卫湘君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只是她早就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包括他们的儿子,都是她用尽手段偷来抢来的。她问成墨凭什么她的儿子不能姓莫,原因很简单,她的儿子本就不应该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是卫湘君如此,成墨眼睛依旧没有一丝波澜,一言不发地自己推着身下的轮椅转了一个方向就要离开。
看到成墨的背影,卫湘君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起身快步地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成墨:“相公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全都听你的,我不去了。”
成墨微微转头说:“我不希望你贸然行事打乱了我的计划,以后你会明白的。等旻儿回来之后,你们都要记住,不要让尧国的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
计划……卫湘君心中一动点点头说:“相公我记住了,接下来我就在府里陪你,哪里都不去。”
当天卫湘君就派人去告诉卫皇她不去了,卫皇也没说什么,也没让平烈去,而是派了卫国六皇子卫凌煦带人前去迎接尧国的队伍。
莫华笙和乔清带着尧国的队伍一路游山玩水前进,不过速度一点都不慢。在距离大兴城只剩下五天路程的时候,乔清收到了乔振轩的回信。
“小七,岳父写了什么?”莫华笙看着乔清看了信之后神色有些黯然就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吧。”乔清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莫华笙说。
信是乔振轩亲手写的,上面讲了一个二十年前发生的故事。乔清去信的时候写了她从夏婉如口中得知自己并不是乔家的女儿,乔振轩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按照乔振轩信中所写,他在二十年前一次外出的时候遭遇劫匪受了重伤,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个路过的女子出手相救捡回一条命。那个女子救了他之后就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再次相遇是两年后,乔振轩外出办事,遇到了曾经的救命恩人,而她孤身一人怀胎数月憔悴不堪,似乎正在躲避仇家的追杀。
乔振轩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将那个女子带了回去,安置在盛阳城一处偏僻的民宅里。后来也是巧合,夏婉如和那个女子几乎同日生产,只是乔振轩的小女儿刚出生就死了,而那个女子生下了一个女儿自己最终却没能熬过去,挺着最后一口气见到乔振轩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死了,她对乔振轩说:求你,照顾她……
乔振轩自始至终跟那个女子的交流都很少,因为她很少开口说话,并且拒绝乔振轩派人照顾她,只接受乔振轩定时送过去的衣物和食物,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做,甚至最后自己一个人生下了孩子。而直到她死去,乔振轩唯一知道的只有她的名字,她说她叫素心。
那个叫做素心的女子就是乔清的生母。在她死之后,乔振轩就把乔清抱回了乔国公府,在他的精心安排之下,乔国公夫人夏婉如“平安”生下了乔家七小姐。
乔清随身带着的那块玉佩就是素心留下的唯一一个物件,而乔清的名字之所以跟乔家其他女儿都不像,是因为这是素心在乔清出生之前就取好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压在那块玉佩下面,只有一个字“清”,没有姓氏。
在信的最后,乔振轩写着这样两句话: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的女儿,是乔家七小姐。
没有人知道,乔振轩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一个卷轴,是他亲手所画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子跟乔清有七八分的相像,正是乔清的生母,那个来历成迷甚至连姓氏都未知的素心。
乔振轩对乔清视如己出,除了有报答素心的救命之恩并且履行对她的承诺之外,自从初见开始心中就暗生的情愫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乔振轩和素心的短暂交往充斥着沉默和距离,可是那个冷漠如斯的女子却被乔振轩记在了心里。这些年看着乔清出落地越发像素心,乔振轩已经很少会想起乔清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夏婉如刚开始被蒙在鼓里,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亲生她不久之后还是发现了。因为虽然她生下女儿的时候就晕了过去,但是最后看小女儿的那一眼印象很深刻,那只小小的耳朵上并没有那么鲜艳的胎记存在……
夏婉如去找乔振轩,乔振轩一开始并不想承认,但是夏婉如一口咬定乔清并非她的亲生女儿,乔振轩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和夏婉如的小女儿一出生就死了,而乔清是他从别的地方抱回来的。
夏婉如当时并不相信,认为乔清定然是乔振轩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最后乔振轩对她发誓,她才相信。也因此,夏婉如虽然一直很厌恶乔清,但是也没有对她下毒手。如果乔振轩当初没有发那个誓的话,结果就未必了。
而乔振轩也严厉警告过夏婉如,如果乔清的身世被外人知道了,等待夏婉如的将是一封休书。后来的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兜兜转转夏婉如还是说出心中暗藏了多年的秘密,而且对象正是乔清。
乔清很难形容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原本不知道的时候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她认为她的亲生父母很可能已经死了。可是在文华城见到玉婳小姑娘的时候,乔清又开始怀疑了。如今证实她的生母的确已经死了,因为乔振轩说他按照素心生前的心愿将她的遗体火化了,骨灰洒进了盛阳城外的河流中……
乔清不知道那个叫素心的女子身上发生过什么,让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个世界的人都讲究入土为安,相信要将完好无损的尸体完完整整地下葬才能转世为人。可是她竟然要求在她死后火化骨灰随水而逝……
“小七,有我在。”莫华笙抱住乔清说。
乔清静静地靠在莫华笙怀里微微有些恍然,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的灵魂其实是个天外来客了。她在这个世界有父亲,有丈夫有孩子,还有亲人,她不知不觉地从原本的杀手乔清变成了乔家七小姐,变成了安王妃。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而是心……看到乔振轩的信的时候,她突然为那个叫素心的女子感到难过,她原本只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如今是她的母亲……
乔清想,或许有一天她会知道素心的来历和经历,如今所能铭记的,也只有这个名字而已。
“王爷,王妃,卫国六皇子到了。”寒雪在外面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