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慈抓起桌子上的寒冰剑, 刚要离开这屋子,却见落霞忽然走到她面前,急道:“你还没恢复好呢, 要走也等两天!”
“是啊,秀慈姑娘也不急这两天吧?落霞的好意怎能不领情?”竹音柔和的笑, 审视秀慈几眼, 道:“姐姐体内阴寒之气太重, 虽然暂时没什么妨碍,不过长此下去也不好。”
秀慈道:“谢谢姑娘提醒。我这是从小就得的顽症,师父为了救我用她的内力为我续命,这才带入阴寒之气,怕是终身脱不得了。”
竹音颔首,略作思考, 才道:“姐姐只要以后别练这阴寒武功, 也无碍。”
“多谢。”秀慈嘴角微微牵动,拱手示礼。
“哎!秀慈, 你等我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落霞想起了什么,赶紧拦住她离去的脚步。
秀慈停住脚步, 淡然道:“很重要吗?”
“十分重要。”落霞沉声道, 脸色严肃。
“什么事?”秀慈淡淡的问。
落霞道:“前夜那个恶徒已经关进柳庄, 还没押送官府。你知道他就是刘云吗?”
秀慈微微哼道:“为何不送官府?”
“因为他跟我谈了条件,不过我无法辨清真伪, 所以请你去见他, 听听他说得可是真的?”落霞笑道。
秀慈凝思片刻, 摇头道:“不必了,你告诉我他提出什么条件?”
“他说,当年流云夫妇并不是因为放走了丹崖公子而被武林同盟谋害,而是因为他们夫妇得到了藏宝图的秘密,这才惹祸上身。这么多年来,天下人都不知道的是,流云其实背负了守护韩氏密图的重任,方遭此横祸。也就是说,那藏宝图的秘密就在流云夫妇的身上。”落霞审视着秀慈的神态,不过秀慈却淡然,冷冷的说:“就这些?”
“他还说了一件事,沈拨云其实早就走火入魔,地宫里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他。”落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的撞在秀慈的心脏。
好在她脸上本无表情,冷然道:“你信吗?”
“原来不信,不过当我亲眼见到沈拨云,联想地宫里的他,由不得我不信。所以,沈拨云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幕后人物还没有登场,是江慕庭,还是另有其人?我不敢轻易下结论,刘云告诉我沈拨云的藏身之处,我才上了山找到你。”
落霞思索着,说到后面一句,脸上露出温暖的笑。
“你心里如此明白,何必问我?”秀慈幽叹。
竹音听不明白她们说些什么,便道:“柳员外正等着你们去喝庆功酒,你们为民除害,抓住了大魔头,他已经告示全城百姓,要重谢你们!柳家庄外面聚集了好多老百姓,要亲眼目睹除魔英雄的风采呢!”
啊?
落霞苦笑起来:“好麻烦!使不得,使不得,我去跟员外说清楚,我们立刻就走吧!”
秀慈已经走出,身形曼妙,翩若惊鸿。
“唉,等等我嘛!我还没说完呢!”落霞来不及想些什么,赶紧叫竹音收拾行李,“我出去一定很麻烦,还是你向柳员外告辞,我就在前方岔道口等你。”
“是是是!她是谁啊,这么上心?”竹音气呼呼的睨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收拾包裹。
深秋时节,绵绵细雨,萧瑟冷风,管道上来往车辆稀少,车轱辘留下的歪曲痕迹明显,雨水浇灌的路很是滑腻难走。秀慈戴着头纱,双足沾上了泥水,她皱紧淡眉,轻盈的顺着草地走着,避免沾上更多泥土。
“这双草鞋很好用,你试试好了!”
她侧过脸,看见跟上来的落霞手里拿着一双草鞋,头发脸上都湿淋淋的,身上倒是干净,原来披着蓑衣。她淡淡一笑:“又是顺手牵羊拿的?”
落霞笑笑说:“买的。一两银子还公道吧?不过我见那家主人生了重病,还偷偷丢下十两纹银呢,想必可以叫个大夫看看。”
“多谢了。”秀慈抿着嘴唇,接过草鞋,套在布靴外面,快步向前走去。
“你齐家镖局到处都有银号吗?这么大方慷慨?”
落霞笑说:“我爹说过,镖局赚的银子是江湖朋友给的面子,既然取之于民,也要用之于民嘛!”
秀慈轻声道:“你爹还好吗?”
落霞也不觉她问得奇怪,摇了头说:“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去,自从地宫一战后,我被肖楚风前辈和竹音郡主所救,他们将我带去草原养伤。没想肖前辈说我虽然体内如炽内力为至阴血气融合消化,但是本身具有的魔性没有消除。所以肖前辈用他的罡气为我疗治,就这样一呆就是半年。本想——”她原想说出要回京城寻找月曦,不过此时说出来好像直白,顿了顿便道:“本想回家看看爹爹的,谁知在右玉遇见了陆萧,他受了重伤,话也说得很是隐晦,他告诉我江南沈家的事,也告诉我月曦已经去了江南。所以,我才直奔江南,得知了月曦的消息。这才一路追踪而来,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小地方遇见沈拨云行凶,也遇见了你!”
没有回应她,秀慈见风雨变大,前方的路途再也不好走,身上也湿透,刚要说寻找避雨之处,转身时突然被一双手臂揽住腰身,便要斥责她无礼,谁知一件蓑衣披在肩头,那人飞快的跑开,笑道:“你的轻功很好吗,敢不敢跟我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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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蓝色身影消失在雨中,秀慈叹了口气,心道:我这是怎么了?已经告诫自己一定要离开她,不要把危险带给她的。可是,我,我分明贪恋她的体温,贪恋她的柔情,我该怎么办?
前方出现一座破败的土地庙,落霞已经进去巡视了片刻,等着秀慈进来,笑道:“还好,真以为这一路也不会有落脚之处呢。这里民风纯朴,看来这里的土地爷当年也很显耀呢,可惜朝廷治下,百姓困苦,日子过得艰辛,连土地爷爷怠慢了!”
秀慈解开蓑衣,见屋子倒是很大,土地神供像前已经满是灰尘,铜像已经破裂荒败,蛛网乱结,角落里还有很多杂草,显然是有人就宿在此的。她抓了把干草用火折子点着,顿时烟雾熏得人呛得厉害。
“你这火折子真是厉害,放在水里也不潮湿,没见你带多少,竟然用到现在?”落霞好奇的笑。
“这是雪宫里特制的火折子,很耐用的,外面有油纸包裹,只要不长时间泡在水里,自然不会潮湿。”秀慈难得没有冷漠的说。
落霞微微发怔:“雪宫很神秘,以前听江湖中人传说过它的神奇,真想去看看哪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它孕育的弟子为何总是冰清玉洁不染尘烟?莫非是被冰雪覆盖的天山洗涤干净?还有它的□□天下闻名,只是为了掩藏绝俗的容貌?”
秀慈冷声道:“雪宫岂是常人去得的地方?那里终年冰雪覆盖,与世隔绝,没有尘烟,多少人忍受不了那里的冷清孤寂,偷偷下山去?你看前任流云掌门就是因为留恋世间的人情宁愿放弃一切,也要下山去。雪宫弟子大多是家世不好的孩子,或遭剧变,或遇灾祸,或者孤儿,没有体会过人世温情,才能忍受非人的苦痛坚持下来。而修练雪宫独门武功冰魄印,也是要绝情冷心,了断尘缘,才能练成最高境界。你这样游弋红尘俗世的人,即使请你去了,怕是千方百计要逃离呢!”
落霞深深凝视她,安静的听她说完,笑的无声,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子?”
“她呢?”
秀慈没答话,见门外的风雨更加肆虐疯狂,刮着门簌簌响动,便想起了竹音。
落霞看了看外面,奇道:“这小孩子怎么这么慢?定是怕大雨淋坏 了她,等雨停了再赶来。”
小孩子?她是小孩子吗?
秀慈淡淡叹了口气,靠近火边烤着衣服,秋风秋雨愁煞人,她是修练阴寒内功的人,这样的寒冷自然没什么,不过湿湿的衣服裹在身上总不舒服。
落霞将门掩好,大方的解开自己的衣服,内里只着一件丝质的衬衣,隐约可见完美的身体曲线。秀慈脸上发烧,赶紧别过脸去。
没想那人忽然蹲在面前,柔声笑道:“怎么了?你的衣服也湿了,还不脱下烤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