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拦得住我吗?”落霞没有回头。
“你真要逼我?淮秀呢, 她也不能改变你?”江展彦扭曲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落霞停在门外,哼道:“她是你的妻子,也是你儿子的娘, 你再没有人性,总不会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来。这可是你的做人底线!”
江展彦看着她走远,愤怒的摔碎了茶杯,令李弥惶恐不安。“公子息怒!还有办法, 还有办法。”
“那是当然, 齐落霞,你既然来了, 就别想轻易出去!”江展彦阵阵冷笑。
如影站在不远处等着落霞, 待她走近,淡淡的笑了笑。
“谈不拢?”
落霞轻松的笑道:“你说呢?他要我交出藏宝图的秘密, 这不是强人所难?没想到他到如今还是不死心!”
如影幽幽叹息:“我想江公子不会让你轻易离开了。”
“如今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失去内力的齐落霞,他没有本事拦住我的。”落霞信心倍增的看着自己青筋凸显的手,血管里流淌的可是无比充沛的内力。
如影想提醒她不可自满, 抬头那一瞬间却怔了怔,阳光下的她白衣飘逸,头发高束, 发髻镶着美玉。气质如华, 容颜俊美绝尘, 绝对是个风度翩翩的美郎君!
自从她跟随落霞一路走来, 每天都能察觉出她身上所起的微妙变化, 好像渐渐脱胎换骨一般。其实,落霞本来就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忍受二十几年的重伤折磨,自然有些病态,一旦伤势减弱,本身的高贵傲慢,俯瞰天下的豪迈之气便散发出来,同时更加俊美秀雅令人心神俱醉。
“我知道他绝不会让我们离开,这里看着平静,还不知暗处藏了多少机关呢?”落霞抽出苍芒,一片血色。已经两年没有动刀,难道这把刀又要染上血光?
如影摇摇头,轻声道:“鞑靼王子的安危就在你手里,右玉城虽然解除危机,不过辛爱的大军还没有退,你陈诺在先,若是鞑靼王子有个闪失,也难保辛爱不孤注一掷,重兵攻入右玉关。那你的努力也是白费。”
“我知道。”落霞收好苍芒,正色道:“江展彦哪里会轻易放弃右玉计划?我想过了,要让他交出利虎王子绝非易事,他已经做好充足准备。我们别无他法,只有跟他做交易。”
如影的眼睛露出一丝诧异,难以相信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那副锦绣图?”
落霞的眼睛很亮,泛出咄咄逼人的光芒,冷哼一声:“既然江展彦对那藏宝图朝思暮想的,比他的妻儿还看的重。那么我只有成全他了。”
如影惊愕的睁大双目,“你,你说真的?”
她还没有见过如影这般失态的模样,柔声笑道:“你是如影也好,月曦也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并非我曾经有意瞒你,而是那图很简单,简单到没有秘密——”
如影急忙打断:“我对你的秘密没有兴趣,你不要说。”
落霞温温柔柔的看着她,叹气道:“其实,你也看明白了它,是吧?”
淮秀安抚云儿睡着了,抬头便看见丈夫阴郁的脸。
“展彦,你累了吧,我给你沏杯茶。”她依旧温顺,任你有再大的怒气也会因为拥有这样温柔美丽的妻子而散去。
他倒是没有发怒,而是轻柔的拾起妻子的手,双目中很温柔,“就是这双灵巧的手,绣成天下最美丽的图案,将几世的秘密绣进了图里。这双手如此神奇,怎么能干那些奴婢们干的的粗话呢?”
“展彦。。。”淮秀抽出双手,叹道:“我真的一无所知,你何必如此?”
江展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没有骗你吧,齐落霞活得很滋润呢,她哪里会死?你终于见到她了,也该为我做点事了。”
“展彦,我说过没有人能改变齐姐姐的决定,包括我。我在她心目中不过是闺阁姐妹,你认为她为了我就会违反她的做人原则吗?不会的,她不会为我一个人做出有负于天下的事。我无力改变你们的决定,请展彦看在我是你妻子的份上,别让我去求她。”淮秀温婉的恳求着丈夫。
“哈哈,你是怕她看轻你?别忘了两年前,你亲自将毒酒端给她喝!不过看来齐落霞并没有怨恨你,反而更加关心你,不舍你。其实那杯酒的计策还真不错,既能带给她永远无法摆脱的痛苦,也让她对我有所忌惮,你在我身边,她终究念着旧情,不敢害我。那么多证据,她却不能交给朝廷。这一点,我真要谢谢你呢,我的好妻子。”
江展彦压低声音,像深情的丈夫体贴着心爱的妻子般扶着她颤栗不止的身子。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滚落脸颊,淮秀泣声道:“一定吗?齐姐姐英姿勃勃,必定解除了花毒之害!”
“这你就不懂了,那花毒名叫“梦仙”,顾名思义就是中毒的人每日里就像是活在梦里,飘飘欲仙,什么事什么人都会忘记。但齐落霞奇遇颇多,梦仙被压制住了。不过除非她一辈子都这么好运,否则一旦没有强大的内力压制它,或者说她稍有病痛,梦仙便会趁虚而入了,到时候她就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令人期待呢。
你可知道她为何饮了一杯梦仙就摆脱不得吗?那是因为那茶中的毒是被提炼出的极品。正巧她内力丧失,根本无力抵御它的侵袭。你大哥喝的茶被换掉了,当然,这也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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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江展彦还有一点不知道,这梦仙对其他人绝不可能这么有效。而是落霞体内成形的药虫兴风作浪,贪婪吸取养分,梦仙本来却是治病痛的药,只是副作用较大。它一进入落霞身体就被吸收消化,后来伴随虫盅融化侵入四肢百穴,再也无法根除。
淮秀摇晃了几下,撑着桌角勉力站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发白。“我已经害了齐姐姐一次,还能有第二次吗?展彦,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如今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没有未来,你会有吗?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就是那副图中的秘密。既然你不知道,就用你要挟她了。她不舍得你受苦,你去求她呀,我很想看看你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江展彦疯子般的狞笑。
“云儿呢?你不在乎我,可在乎他?”淮秀凄苦的笑着,目光柔柔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江展彦冷笑道:“云儿是韩家子孙,同样背负了无法更改的命运。他也会跟我一样,从小就离开爹娘,过孤苦坚忍的生活。你放心,我会安排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好。”淮秀点了点头,忽然抓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对着咽喉,凄然一笑:“展彦,就算我对不起你,你好自为之!”
啊。。。江展彦分明愣住了,来不及阻拦。眼见寒光闪烁的银剪刺向白皙的脖颈,突地,
一枚银针悄无声息的射进了她的肘关穴,剪刀刺偏,刀尖在脖子上刺出一道血线。
“淮秀!你好傻呀!”落霞飞身而入,赶紧拿掉她手里的剪刀,又怒又气,更是怜惜不已。
淮秀泪眼模糊,眼见落霞惊慌失措的表情,哭道:“齐姐姐,我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呀?天大的事有我,怎么要你去寻死?好傻的妹妹啊!”落霞将她颤栗的身子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如影走了进来,想必那银针是她所发。
“江公子,淮秀是你妻子,你竟然狠心如此!为了得到这江山,你连妻儿也不顾?”她冷淡的语气充满寒意。
江展彦没有一点震颤吗?他有,毕竟是身边最亲近的妻子,朝夕相对,没有爱情也有感情,在妻子生死关头,他很想阻止。可是,他不能容忍的是,那个他既羡慕又嫉妒的女子,再一次的将他的颜面扫的干净。
“是,与韩家世代的耻辱怨仇相比,我们的性命微不足道。韩家先人的血仇不报,我等子孙就无颜活在这世上!齐落霞,哼!我该叫你什么?你不想做韩家子孙,我绝不勉强。可是你守着我复国报仇所需要的秘密,为朱家王朝守灵。我岂能容你?”
他恨恨的瞪着落霞,厉声道:“我不想与你为敌,是你几次三番与我作对!雾影山,揽月楼,右玉关,你次次破坏我苦心经营的计划,还害了月曦。。。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他当着妻子的面表现出对另一个女子的怀念,并不顾忌。
落霞似不经意的看了看如影,却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淡淡垂眉。
“ 若非我提前准备,让东厂找不到证据,我江展彦就身首异处,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好,这些我都能忍。得天下者必须能忍不能之事。现在我只要你交出秘密,右玉关立刻解除危机,兵不血刃。你说战争致使生灵涂炭,百姓疾苦,我便采取不流血的办法,用最有效的捷径推翻朱家王朝。你为什么执迷不悟?难道你守着的朱家王朝真是人间乐土吗?“嘉靖嘉靖,家家皆净”,这个朝廷腐败无能,政纲混乱,忠臣屈死,奸佞当道,明摆着到了穷途末路,气数已尽。韩氏复国指日可待,可你一意孤行,为仇人的江山守终,你真的瞎了眼睛吗?”
落霞扶淮秀坐下,仔细打量着意气风发,神态疯狂的江展彦,目光深深的逡巡着他,心里有些难言的发苦,这个人是我的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