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金涛这边一扳脸:“阿莲,怎么能对表哥这么说话!”一边给王梓赔上笑脸,“表哥不要介意,阿莲就是爱使小性子。来、来、来,这一杯是我们夫妻俩敬你的,算是迟到的喜酒。来,我先干为敬!”说着,他为王梓满满地斟上了“特加饭”的黄酒,又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王梓倒也爽气,同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当然不会自己旧爱的新男人面前示弱——便顺势坐了下来,心里说:“嘿嘿,结婚?你的女人老早就被我嫖过几百次了,我连她胸脯上有几颗黑痣都数得一清二楚……嘿嘿,我现在又居然成了她的表哥!”按照他的习惯,遇到陌生人必定要好好盘问对方的底细。看眼前这个中年胖子就知道他多半是个跑单帮的,身上该有些油水。再看看苗翠花穿戴得光鲜、整齐,就知道她多半傍上了这跑单帮的、搞到了一张长期饭票。哪知道王梓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这边的中年胖子就已经反过来盘问起他来了:“不知表哥在哪里高就呀?我们夫妻俩在上海也没什么亲戚,往后可要多走动走动啊。”
王梓在肚子里暗笑:“多走动走动?让我把你老婆的肚子也顺便搞大?那敢情挺好。”
“我在机关里当个小职员,混混日子糊糊口。”王梓含糊其辞的答道,他可不想亮出自己在七十六号工作的底牌——对付这种跑单帮的小角色没有这种必要。
董金涛肥肥的脸上立刻放出光来,那年头在普通老百姓的映像里“机关”可是代表着权力的名词:“哦!表哥原来是机关里的大人物呀,失敬、失敬。”董金涛的口气也随之郑重起来,带着无限的景仰,“不知表哥是在哪个机关里高就啊?”
王梓倒是很自得,又有些蔑视地看着眼前的“老金”,心想:“小样,瞧你那副傻样。说我是机关的就把你给唬成那样,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棉纱专卖局的。”王梓撇了撇嘴,随口扯了个谎。
“棉纱专卖局的?”哪知道“老金”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好哎、好哎,妹夫我就是做棉纱生意的,你看咱兄弟俩是不是合伙做几笔棉纱生产?我正愁专卖局里没人,生意做不大呢!放心,不用你投一分钱的,我送你三成干股你看如何?”说着,他的人也往前凑,脸几乎要贴到王梓的脸上去了。
王梓听了这话差点没晕过去,而“老金”那红红的、放着油光的鼻头也令他无比恶心:“棉纱,这可恶的棉纱!我怎么吹牛前不动动脑子,我懂个屁棉纱,再说下去岂不是要露馅?”他再也没有心思在这个土老冒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好呀、好呀,”他随口敷衍着,“不好意思,兄弟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我们改日再聊吧。”说着,他和苗翠花打了个招呼,逃也似的离开了小酒馆。
“老金”心有不甘的追到门口:“哎……吃完饭再走啊……你现在住哪儿呀……留个电话也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