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岭南他娘脸色一变,才开口,想说几句好话,村长便抬手,打断了她。
“那顾苏氏出资,创办了村塾,虽说供村中所有孩童,可实际上里头大都是咱们陈氏一族的孩子。
尤其是辞海他家那小子,天资聪颖,再过几年,怕就是能下场科考。
不说其他,就这一个若是成了,那顾苏氏便是我陈氏一族的大恩人。
可你若是想想,今日那王沅得手,毁了顾苏氏的名声,这顾苏氏可还有脸面存活于世?
顾苏氏若是撒手去了,土质改善一事定会拖延,这可是天家都在重视的事情,一耽误,你族伯父我也会落个治下不严的罪名。
届时那村塾可还能再顺利办下去?咱们落山村得罪官家,陈氏一族还能有起复之日?”
“我知你心善,可侄媳妇,这人都是有私心的,你不想其他族亲,也想想你的孙儿。
族伯父若没记错,那小子在去年的随堂小考中还得了前十呢!”
这一番话下来,陈岭南他娘彻底松动了。
是啊,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一大半年纪了,自是为子孙后代为重。
“族伯父安心,侄媳妇知道该怎么做了的。”
村长微微点头,让陈岭南去请小四儿进来。
对于李封呈上的证词,肖靳可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手一挥,便定了王沅的罪。
先是打上二十大板,又在脸上刺字,最后流放海岛。
若想再回来,那便只能恳求老天保佑,天子大赦天下了。
告示发出已经是三日后,王沅他娘刚办完自家男人的丧事,随后就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两眼一翻,双腿一蹬,倒地晕了过去。
王落成急匆匆赶来,施针将人唤醒,谁料王沅他娘一睁眼,眸光呆滞,只一个劲的傻笑,看到跟自个儿子同龄的人就唤“我的儿”
王落成面色微凝,在旁人的帮助下,按着王沅他娘细细把脉,最后长叹一声。
王沅他娘气急攻心,受不了刺激,疯了。
王氏族长也赶了过来,看着王沅他娘那痴傻的模样,原本心里那股怒气就这么泄了。
人都傻了,他若还绑着给沉塘,他们王氏一族的名声那可就彻底败坏了。
王族长捏着袖子,深吸一口气,看向王沅邻家那几户人。
“都是族亲,你们又是邻里邻居的,这王沅犯了事,如今他老娘又疯了,家里没个主事的,你们看看哪家把人揽过去,好生照顾着,也好让刚入土的王大成能安心的离去。”
当然,这让人帮忙没个甜头肯定是不行的,毕竟王沅他娘这疯样,谁知道好不好伺候。
王族长缓了缓,又道:“当然了,这王沅一没亲叔伯,二没兄弟姊妹,三也没成家生子,这若是哪家愿意帮着照顾他老娘,那就是替了王沅尽孝,待王沅他娘安享百年后,原本该是王沅的自然也就归那家。
不过我这丑话也说在前头,接过照顾就得把她当自个亲娘一样照顾,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动小心思,就别怪我不顾同族之情。”
王族长冷冽的眸光扫过众人,让那几个真动了小心思的人身子一抖,默默退了两步。
其中也有人默算着王沅家的钱财,这从衙门接回的尸体大都开始臭了,丧事办的匆匆忙忙的,连酒席都未办,这五两银子最少也剩了四两。
更莫说这王沅他娘平日扣扣搜搜,过年才舍得买一回肉,王沅他爹以往出海打渔的钱,还有上回的工钱怕是还都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