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不紧不慢地道:“那你告诉哀家,金俗他们一家人是怎么回事?果真是堂邑侯府偶然间招进府中的吗?”
陈珏闻言离座欠身道:“太皇太后,臣不知。”他这话既可以解释为金俗入府是王皇后所安排,也可以解释为他作为侯府公子身份高贵,不了解这些下人间的事情。
“不知?好一个不知。”窦太后皱了皱眉,她这一问也只是出于偶然,并没有什么想法或证据确定此事是陈家有意为之,“不管怎么说,王氏已经去了阳陵,她那个女儿就放过去跟他作伴也好。”
陈珏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于金俗母女他心中不是没有愧意,眼下窦太后没有杀她们,到了阳陵那边金俗一家人过得怎么样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臣遵太皇太后命,稍后就去与直卫尉说。”陈珏和声道。
窦太后嗯了一声,又把话题转回原处道:“那你倒和哀家说说,当日为什么要为了哀家那孙儿闯进王孙府上?”
陈珏思量了片刻,道:“大汉安定下来不过数年,陛下是先皇亲子总是不变的事情,先皇和朝臣都心属今上,那些人多年受太皇太后和先皇恩泽却不思回报,反而为一己私利违背为臣之道,实是不该。”
窦太后点点头,道:“你大可直说是他身边拥立之人众多,和当年高皇帝不废还是太子的孝惠皇帝一个道理。”
陈珏又道:“臣跟随今上近七载,眼见陛下文武双全又得到先帝多年亲自教导,诸王之中再无一人能比陛下更能胜任太子之位。”
窦太后道:“说得不错,还有呢?”
陈珏犹豫着道:“就是如此。”
窦太后听出陈珏话中的未尽之意,不悦地道:“难道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和哀家说?”
陈珏跪在红漆地面上,略略降低音量道:“臣这么做归根到底是因为阿姐……”
窦太后一笑,道:“哀家道是什么理由,原来你要说的竟是这一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疏不间亲,皇帝他是你姊夫,你不帮他又能去帮谁。你方才又有何不敢对哀家说,难道哀家还会怪你不成?”
陈珏暗自垂首一笑,温声道:“臣的心思瞒不过太皇太后。”
保刘彻而逐王娡,窦婴当日所上奏表本就甚合窦太后心意,陈珏最后的这条理由显然也比前面那些大道理更符合陈珏的身份,窦太后满意地莞尔,随后想起当日也是陈珏出了推恩梁王五子的主意,当下道:“前些日子没顾上,眼下诸事安定,哀家看你的亲事可以定下来。”
陈珏思索片刻道:“先皇驾崩不久,臣……”
窦太后打断他道:“哀家的意思是先定下来,亲事来年再办也并无不可。”顿了顿,窦太后又笑道:“你阿母和娇娇都喜欢芷晴那丫头,哀家也觉得你们两个正般配,你自己看呢?”
窦太后直接给出来人选,虽然问了他一句,但陈珏知道在这件事上没有他选择的余地,当下躬身道:“晴翁主秀外慧中,能得太皇太后做主是微臣之幸。”
窦太后道:“既然如此,你回去之后就告诉你父母去办那些礼仪上的事情,眼下你叫她们不必那么张扬,等到来年哀家做主给你们俩大办。”最疼爱的孙女与外孙结亲,窦太后颇为开怀。
陈珏又挑选着对窦太后说了几个雅俗皆宜的市井故事,等到窦太后露出倦色他才起身告退,出得长信殿陈珏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宫人抬着草席卷子疾步而走,他不由皱了皱眉:这长乐未央一年之中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悄然消逝。
堂邑侯府,陈午和多日不曾出宫还家的刘嫖相对而坐,看着满面憔悴的妻子,陈午心有所感,道:“辛苦你了。”
刘嫖轻轻一笑,道:“这辛苦是辛苦,一想起这些都是为了几个儿女的将来,便不觉得累。”
陈午点点头,又道:“王娡的事情怎么样?”
刘嫖得意地一笑,道:“当日她害娇娇差点无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你放心,陛下暂时不会为了看她触母后的霉头,至于平阳和田蚡他们,根本就见不到王娡,他们勾结不了。”
见陈午缓缓点头,刘嫖又道:“那几个做事的人也处理干净了,咱们的珏儿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够狠,还得我这当阿母的帮他把事情给做圆了。”
“这事你没告诉珏儿?”陈午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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