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和陈珏被宫人搀扶着回到长信宫没多久,天子和刘嫖还有王美人三人便急匆匆地赶来,一向孝顺的天子显然被太后摔在石阶上的消息骇到了,急忙来到长信宫之后见窦太后面色红润,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方才放下了一颗心来。
听到儿子和女儿都来了,又刚刚从宫人那得知陈珏伤得并不太严重,窦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母后现在觉得如何?”天子恳切地问道。
“多亏了哀家的外孙在此处,哀家才没有什么事。”窦太后道,她回来之后才听说混乱中有宫人滚落台阶之下受了重伤,更是心有余悸。
“当真吗?那可是谢天谢地”刘嫖道。
“你们放宽心,哀家适才确实不曾受什么伤。”窦太后这话说的是事实,她倒下的大半力量被那个倒霉的宫人承受了,又有小半让陈珏接住,她自己身上倒是除了灰尘之外只受了一些极其轻微的擦伤。
缓过气的天子很快从长信詹事那里得知了事情的详细情况,龙颜大怒,下令将那导致一切混乱的宫人处死,其他长乐宫的宫人也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别人不说,就连那身为窦太后亲信的长信詹事也丢了一个月的俸禄。
一边的陈珏见状心中一寒,却也知道他对于这一切无力阻止,只得闭目皱眉:那个宫人只不过是有着大多数古人心中都有的,对这种自然现象的恐惧而已就丢掉了一条命。这,就是皇家的权势!
“皇帝,哀家既然无事,也不必罚得太重。”窦太后开口道。
天子闻言,说道:“是。那些宫人的处置就由笞四十改为笞二十吧吧,之后赶出宫去便是。”
这话听得陈珏又一次不由皱眉,刘彘见了他的样子以为他是痛得皱眉,挪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你如何了?伤口很疼吗?”
那边窦太后听了天子的话点点头,又缓缓开口道:“皇帝,日有食之,是不是上天所给的警告呢?
天子沉默了一下才沉声道:“母后的意思是?”
窦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哀家一介后宫女流,不懂国家大事,但皇帝一向仁政爱民,百官也都兢兢业业协助皇帝治理天下,哀家是知道的。所以,以哀家看来,这次上天警示的事不在民间,而是在朝中。”
刘启沉吟了一会,恭敬地道:“朕知道了,请母后放心。”
窦太后点点头,脸上又露出几分慈爱之色,道:“陈珏的伤怎么样了?胶东王呢,可曾伤着?”
刘彘闻言起身道:“皇祖母,孙儿无碍,但陈珏怕是伤着了,眼见他衣服上都红了一块。”
窦太后一惊,急道:“不是说不重么,怎么还流血了吗?”刚刚才知道儿子受了伤的刘嫖也脸色大变,几步走到陈珏身边,轻轻抓起他的小臂,果然红了一块,只是血色暗红,显然已经止住了。
刘嫖看着陈珏长大,何曾见过陈珏受这样的伤,平日里陈珏就是哪天脸色不好了,刘嫖都会把陈珏身边伺候的人叫去训斥一番,如今这种情况,她如何不心疼,心里一急,已是掉下泪来。
刘启见母亲和姐姐这般神色,劝慰道:“早就有人送信去太医监了。”说完,刘启又低声派出一个小黄门去催。
这情形却叫陈珏苦笑不得,只不过是破了个口子,哪里严重了?他从前也跟人打过几架,哪次不比这次伤的厉害?只要不那么倒霉得了破伤风,没多久就会痊愈了。
不过片刻,太医监亲自带着几名侍医进来,见窦太后好好地坐在上头,悬在嗓子眼的心为之一落,一转头见刘嫖这长公主握着陈珏的手垂泪,心中又是大惊。
窦太后听人说太医监来了,道:“先给孩子看看吧。”
那太医监见刘启也点头,松了一口气,命两个侍医去为窦太后检查,自己亲自为陈珏看伤,等查看清楚了,确实只是一道口子,命侍医为陈珏好好包扎,他自己便起身向刘启和太后回报。
“这位……”太医监却不认识陈珏是谁,刘启不耐道:“这是长公主的儿子。”
太医监道:“小公子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好好将养些时日便好了。”
陈珏本来就不认为自己会有事,这下彻底放下心了。他小臂上这道口子是倒下的时候被台阶的棱划破的,再就是腿上又一块淤青,摔下时也不曾伤到骨头——他这几年好吃好喝的,身体素质倒是极好,窦太后身高目测不过一米五几的样子,怎么不至于把他压得多厉害。
刘启挥了挥手,又和颜悦色地对陈珏道:“小陈珏,这次你可是立大功了,想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