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弘已经年过古稀之年,自不会在这些孙辈小子面前谦虚,他侃侃而道:“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把流民赶出去,过一段时间,他们又会回来。
流民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哪怕这里的生活并不富裕。有人是因为习惯,有人是因为自己开垦的田地,有人是因为外面税负过重。当然,也有杀人越货,或是躲避仇家,隐居在此的。
这些人以为,蝼蚁聚成蚁塔,猛虎就拿他们没有办法,甚至以为,推举几个头领出来,就可以成为国中之国,却不想天朝如何会容许自己的政权出现裂隙。
老夫当初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的儿子带兵清剿乱党时,丧命于此。当时用了火雷,我儿子尸首不全,只好和死难的将士,都埋在这里。老夫只此独子,他不能回去,就只有老夫过来陪他。”
商弘顿了顿,见太子听得仔细,笑道:“我老头子命大,守了快十年,老天爷也没将我收了去!对于这里的百万流民,我只给你四个字:就地安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荆襄山区也概莫能外。将这些流民就近安置到附近县镇,甚至直接将此处设置行政管理,承认他们的房屋、土地、矿山,开设衙门,征税缴粮,流民不就成了良民?”
谢睿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新思路,在疏不在堵。就地成立郡县进行管理,再减免税负,给他们一些惠民政策,这确实是一个解决流民安置的好办法。再加上官府投入县城建设,也能让一些工匠、手艺人找到饭碗,这更是一举两得。”
商弘笑道:“方君宝一帮叛军乱党,谋逆犯上,虽然也都是可怜之人,但确实也要杀了他们,朝廷才好管理这一方土地。你们拿了他,才好去跟万清将军谈条件,保护更多的人。
头领们被杀之后,就进来了一群人,他们到处挑事,让棚民们窝里斗。这位小友去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是万清的手下。为了要军功,他根本不希望流民离开,只要不离开,流民也是叛军。他要的,就是诛杀叛军的数量。”
谢睿樘与燕十一对视一眼,燕十一的猜测是对的!
海棠仔细看着这位老人的面色,发现他一直坐在椅子上,便笑道:“商大人好生面善,可否让海棠为您搭一搭脉?”
“哦?太子妃竟是位医者?难得难得!说明本朝不管怎么样,女子的权利地位确实是提高了!”商弘笑道:“快别叫我大人,我现在就是一位老人,他们都叫我商翁。山寨和流民,也都与我井水不犯河水。”
商弘笑问海棠:“不知太子妃是否看出了什么?”
海棠伸手给商弘搭了脉,收手说道:“商翁,您这病是否是在十七年前就曾发作,后来有位太医给您防已地黄汤为您调理?”
“这把脉也能把出来?”商弘不置信的看着海棠,惊讶不已。
海棠笑着摇摇头说:“非也,并非海棠把脉得知,碰巧这位太医是我的师傅,我看过他脉案上的记录而已。”
“原来是顾荃的徒儿,那就难怪了。我着这颤症多年来坚持服药,本已无妨,可近一年,又厉害了起来,靠原来的药也抑制不住了。你看,和太子坐了这么久,老夫的手都不敢拿出来,却还是被你这个女娃娃看出来了。”
商弘摇摇头又问:“顾荃那个老家伙,到底是逃出去了。他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