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果然见一男子入了厅中。
他一身佛头青暗纹锦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刻意收整过,脚步间微有些紧张,上前同众人见礼,“沈呈见过老夫人,大夫人,及三位小姐。”
长辈们颌首应下,姐妹几个悄悄将人打量一番,面上不动声色,心间都各自有了想法。
还好还好,此人模样很是周正,加上她在内,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近在眼前,他也目不斜视,行至沉稳,虽然年纪大些,实在比三叔给孟芷心寻的人强出不少。
玲珑面上淡淡含笑,努力维持端庄之态。
孟家一家子都是女眷,长辈们还好,三位姑娘还年轻,不好与外男过多相处,这沈呈很是知礼,行过礼后,便退了出去,并不逗留。
人走了,玲珑松了口气,余光瞧见,两位姐姐时不时的送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兜了满肚子的话要跟她说。
这是急于同她分享感受呢,其实光看二人神色便能猜得到,两位姐姐必定是对这位沈家大爷很是满意。
然而不知为何,相较于两位姐姐的上心,玲珑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在状态……
戏很好看,这园子更是不错,方才那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儿似乎跟自己没关似的,总是不自觉间,心神恍惚。
——记得那夜那人向她剖白心迹,信誓旦旦的要来娶她,她说自己不想成亲,可现如今,她却全家出动来相看人家了……
还有,那夜他黯然神伤,离开前曾问自己,自己是否已有意中人,她可是斩钉截铁的说了没有……
不知为何,玲珑总有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然心里也知此想法可笑,早已说清楚了的事情,两人之间本来也没什么,他既然已经定了世子妃人选,她又为何不能为自己今后打算?
况且况且,她与他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内疚个什么劲儿啊!
想同这个道理,她强迫自己摒弃杂念,将心思放在眼前的戏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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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了戏,又吃了一顿午饭,孟家众人不多打扰,午后,便告辞而去。
回去的路上,张氏与玲珑换了马车,三姐妹挤在一架车中,总算能聊了起来。
“我觉得此人不错,阿茹是怎么想的?”
大姐兰心抢先道。
玲珑有些茫然,“这……才这么见了一次,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闻言二姐蕙心忍不住掩嘴直笑,“你还想与他说话?不急不急,等嫁过去了,有的是机会说。”
玲珑咬了咬唇,“我是说,就这么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过,就,就真的要谈婚论嫁了吗?”
虽是明白此行的目的,然而到底生平头一次经历这种古代的相亲,她总是难以适应。
——就方才那样匆匆一面,她碍于礼数,甚至没太敢正眼看人家……
兰心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这丫头,该不会是呆了吧,你难道不知今儿是做什么来的?我们劳师动众,不就是为了你的婚嫁?依我看,这人不错,虽说年纪比你稍长些,但身家清白,又没成过婚,模样也还可以,比起三叔给四丫头选的那个,不知强到哪儿去了!”
蕙心也赶紧点头,“就是,而且他那个姐姐看起来也挺好相处的,家世简单,你过去就能当家,可不像我们,还得整日侍奉公婆,看人脸色,多自由啊!”
此言当即引来兰心赞同,“对,阿茹,你若觉得合适,就赶紧应下,这年头这么合适的可不好找,你瞧瞧这条件,仿佛专门为你备好的一样。”
姐妹们的鼓励不绝于耳,然而马车摇晃中,玲珑却始终蹙着眉。
人也见到了,的确是这般般配,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那种期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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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
尤其临海而立,眼看浪潮呼啸,烈风铺面,那股带着湿气的凉意,更是浸透了骨头。
沿海巡视近两月,所幸,慕容啸并未白白受奔波之苦。
海堤及时筑稳,令钱塘民众平安度过今年大潮;今年风调雨顺,粮食收成很好,是以沿海几处大营粮草充沛,随时可为抵御倭寇做准备;军饷与过冬军备都已发放完毕,他可以放心回明州了。
面前惊涛拍岸,猎猎海风吹扬袍角,他眼望远方,心潮如同海面,汹涌不止。
前不久收到探子消息,西北与西南两处烽烟骤起,桂王秦王纷纷集结兵马,却不知是为攘外,还是别有居心。
果然如父王所言,有人先按耐不住了,只是祸起西北西南,而他们越王府此番,又该何去何从?
如若当真改换天地,许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比如……
她。
她不是很在乎她自己的安危,以及与他之间的身份问题吗?
如若现下的这个王朝不复存在,这一切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
想到此,慕容啸神色微动。
上回见她,还是七夕灯火摇曳时,现如今,已快要重阳了。
一别近两月,她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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