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敌情已然探明,朱元璋打算明日便攻城。是夜弯月高悬,照耀四方,清风忽起,带起阵阵凉意。朱元璋站在营帐外边,不禁望向天边,心想:“这世上关于月亮的传说有许多种,唯独嫦娥奔月传得最广。有人说嫦娥,必然会谈起后羿这位射日英雄,多数人都称赞他技艺了得,射下九日。其实一个人技艺如何了得,于世人无功,于家国无益,终究会被遗忘。只有为天下苍生做出贡献者才青史留名。后羿能传千年万年,想必是因为他射掉九日,为百姓解决危机。只是千传百传,世人却传他技艺超过他的功德,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是哭笑不得吧。”想到这里,父母兄弟亲人惨死时的情景一一自脑海浮现,往时悲惨遭遇,而今依旧不敢回忆,心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般。他眼中悲凄之色闪过,转而为沧桑,禁不住自语道:“天下之乱,何时能平?百姓之苦,何时能解?”
这话语字字出自肺腑,字字皆是心头之痛。却在这时,营帐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秦朝末年,战乱不断,汉高祖由一布衣于千万英雄豪杰中崛起。这源于他豁达大度,知人善任,将百姓放在心中,用了不到五年时间,成就帝业。而今元廷纲纪废弛,义军四处起义,国家四分五裂。倘若能效仿高祖,想来平定天下,解百姓之苦,非是难事!”
这声音来自白日里来投军的中年书生。朱元璋一听,身子不禁一颤,汉高祖之事,风凌云曾同他说过。而今这书生却又以此来鼓励他,白日里的怀疑这是全部消散,他走进营帐,仔细的将这书生瞧了一遍,心中不由自骂道:“该死,竟然还未问他姓名。”朱元璋向着这书生一抱拳,行江湖之礼,道:“朱元璋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书生也还了一礼,道:“不敢,在下李善长,表字百室。”
朱元璋闻言,既惊又喜,这号称“当世萧何”的李善长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结结巴巴道:“先生先生”
李善长倒是神情淡若,说道:“听闻镇抚大人要攻打滁州,李善长特来投军,愿孝犬马之力,不知道镇抚大人会不会嫌在下来晚了?”
朱元璋连忙摆手,叫道:“不晚!不晚!能得先生,是元璋之福,先生为何进营寨时不通报姓名?害得元璋都失了礼数!”
李善长笑道:“镇抚大人也没有给个我通报姓名的机会呀!”
朱元璋闻言,颇显尴尬,之后放声一笑,道:“先生不怪元璋无礼,但元璋心中还是惶恐,这样吧,待拿下滁州,元璋定然摆下宴席,再为先生接风洗尘。”
李善长长长的鞠了一躬,道:“如此,那善长便先谢过主公了!”
朱元璋这时不由想起风凌云曾经的话语,如今果然得到李善长。心想:“若要得天下有志之士来投,得时时念着苍生。待以后有机会能得登大宝,也得牢牢记住,天下苍生,乃一切之根本。”
第二日,朱元璋整顿三军,李善长、冯用跟在他左右。众将士见朱元璋身边又多了一位书生,均是暗自嘀咕,自家这位主人,竟然都喜欢让这些读书的人跟在身边。朱元璋虎目扫过众将士,大声道:“各位,今日给大家介绍一位新人。”
朱元璋的话语刚毕,下面的将士们又想到:“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得主上如此重视?”
众将士正猜疑之际,李善长的声音已经响起:“在下李善长,见过诸位将士!”
话语刚毕,众将士均是露出惊色,“当世萧何”之名,那简直如雷贯耳。而今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他如何能不激动?同时心下也暗暗兴奋,竟然连李善长都来投朱元璋,看来自己选择还是正确的。
朱元璋见众将士亢奋不已,心下大喜,拔出腰间宝剑,道:“出发,今日必南下滁州城!”
众将士猛地一声齐吼,震动山河,跟在朱元璋后面,恨不得此时就到达滁州城下。
二十余里,行军不到半个时辰,朱元璋站在高处,望向滁州,但见这城处在山峦之间,城墙高险,端是难攻。朱元璋转头看向身旁的冯用与李善长,道:“二位先生可有攻城良策?”
冯用与李善长相视一眼,只听冯用道:“久闻‘当世萧何’之名,今日在下也想听听百室兄的高见。”
李善长望向滁州,眼中精芒一闪,道:“城高难攻,那就避过其长处,诱敌出城!”
冯用哈哈一笑,道:“百室兄果然高明,在下佩服!”李善长微微一笑,道:“不敢,冯先生才是智谋超绝之人,在下献丑了!”
两人又相互谦虚几句。风凌云这时却走了上来,笑道:“二位大诸葛在此,想必攻城已经有了法子了,底下的弟兄都很是亢奋,等着朱大哥你这位主帅发话呢!”
冯用三人没想到风凌云竟会调侃一番,三人都是一愣。待回过神,朱元璋不由笑骂一声,接着道:“攻城之计已有,只是还没有合适人选。”
风凌云道:“先前不是让花将军做前锋么?”朱元璋道:“二位先生的意思是这滁州城城坚墙后,得将元军引出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