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四人回到家中,沈氏早就接到了秦将军的质问信函。若说两家交好,完全可以当作孩童嬉戏打闹。可偏这大羽国有个坏习惯,武将看不起文臣手无缚鸡之力,文臣也瞧不起武将粗俗空有一身蛮力。两派互相看不顺眼,早就是朝野皆知的是。
沈氏派下人去翰林院请李二郎回来,自己在大厅守着四人,罚李瑾良和安宁跪着。当朝律例,妾侍所生的子女便是嫡子女的仆役,仆役连累了主子,这一跪便似乎理所当然了。
安然想拦,却被李瑾轩拉住,示意她不要再添乱子。周姨娘就算心疼孩子也没办法,只恨安宁不安分,让她的儿子受累。
半个时辰后,那送信的小人疾奔回来,通报后进来,喘气低眉:“回夫人,二爷说公务繁忙,放衙再议。”
周姨娘急了起来,难道要自己的儿子跪到日暮黄昏么?急声道:“姐姐,让孩子先起来吧。”
沈氏不答,使退了下人,才复坐下,问李瑾轩:“尚清,我问你,下次若再遇到这种事,你当如何?”
李瑾轩跪下,字正腔圆:“孩儿不该推她,应当让人去寻个先生来主持公道。”
见大哥跪下,安然也跪在一旁。
沈氏问道:“你觉得为何妹妹们会被欺负?”
李瑾轩迟疑片刻:“与人结怨。”
沈氏不动声色,继续问他:“那秦将军的女儿我也见过几次,小小年纪跋扈得很,以她这样的性子,在学堂结怨应该不少,那为何独独欺负你三妹?”
跪了许久的安宁说道:“我最易欺负。”
沈氏点头:“正是,秦依谁人不欺,偏欺负你。别说唯有你的功课比她好的鬼话,若你是公主郡主,她又如何敢碰你。女儿家的家世无可选择,但身为李家男儿,便要担负起李家的重任,荣华至无人能欺。”
李瑾轩愣了愣,已是叩了一记响头:“孩儿明白了,今日开始,再不会挥霍光阴,定当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护着李家继续繁荣。”
李瑾良年纪虽然比他小,可也隐约知晓,当即也叩了头:“尚明定追随兄长左右。”
沈氏又对安宁道:“宁儿,你生性聪慧,定然知晓选择锋芒毕露会有何种后果,既然知道,那便自己做好承担的准备。若是如今无力反击,便以忍为上。你太争强好胜,可莫说以你的身份,就连大羽国公主,也未必能事事得胜,也得有忍让的时候。你可懂得这道理?”
安宁沉思半晌,叩首一声:“宁儿明白了。”
沈氏又转向安然:“你能护着你姐姐,娘亲很欣慰。只是对方比你高大,还有奴仆,你挺身在前,唯一的结果不是震慑了对方,而是激怒了对手。掂量自己的能力,再在恰当的时机救人,这才是上策。”
一旁的李瑾轩皱眉:“可若是逃走去找救兵,我们李家人就显得太懦弱了。”
沈氏说道:“当时四周可有其他长辈?”
李瑾轩点头:“回母亲,有。”
“若你看见个幼小孩童哭闹,可会上前一看?”
李瑾轩恍然:“母亲是说……”想到答案,不由笑了起来。
安然也乐了,大大叩了个头:“若是有下回,一定会按照娘亲的法子。”
有时候以退为进,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若当时她立刻嚎哭,引来其他长辈注目,秦依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当时或许只是以为她们在玩闹罢。安然的心性并非四岁,因此即便受了伤也不会想到哭闹,但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值得一哭。
沈氏叹气:“娘只是个妇道人家,道理不全对,你们自己思量思量,都起来吧。”
李瑾良问道:“那和秦家的事……”
沈氏摆手:“这些你爹爹自会解决,回房洗洗身子吧。”
若是这事棘手,李仲扬收到消息便会赶回来。但既然没有,沈氏也自然知晓李二郎能解决这事情,因此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