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尤小露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客厅里很安静,就像没有人存在,也一时错觉那个人的出现不过是做了个梦。
视线昏暗,只能够看清客厅的轮廓。
还好,这是她生活了几年的房子,熟悉的很。
不然这种怯生生的行为铁定是要撞到什么东西的。
那人还在不在?怎么没坐在沙发上了?
走了?
尤小露有点窃喜。
不过当她站在沙发旁边看到正仰面睡觉的人,心一凉。
这样堂而皇之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的随意,真的好么?
万幸的是这人没和她抢房间住,就算真抢,尤小露也只能摸着鼻子缩着脖子闪一边儿去。
他这样睡舒服么?身材那么长,两条腿完全在沙发之外。
尤小露低下脑袋,想将他看仔细。
昏暗中的眼睛猛地睁开,迅速出击,眼前的人飞了出去,啊——地惨叫后,‘砰’地重重摔在地上。
左翼一惊,打开灯。
地上尤小露痛苦地蜷缩着,抱着手臂。
左翼上前查看,发现手腕处骨折。
“半夜三更不睡觉,你要做什么?”冷声质问。
尤小露虚弱地看了他一眼,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站着的人,吓得她整个竖起来,但是扯动了手:“哎哟,好痛。”
“你别动,手骨折。”左翼说。
尤小露低头,果然手臂上被什么东西固定用白纱包着。
她看着身处自己的房间,便问:“你请的医生?”
“我包扎的。”左翼说。
尤小露震惊地两眼珠都快要瞪出来,气愤地吼着:“你居然都不送我去医院?”
“没必要。”左翼说。这样的小伤他可以处理,连子弹穿进身体里他都能用刀挑出来。
“没必要??”尤小露声调都在扭曲。“你将我打伤,没有道歉,没有送我医治。你给我出去!”
“抱歉,我并不知道是你。”左翼面无表情地表示歉意。
中了迷,药,连晚上睡觉的防范心都降低了,否则岂会容她靠得那么近。
他出手并没有用全力,没想到居然到骨折的地步。
他一直都是在打打杀杀中度过,对于女人,一个拿捏不当就会伤了人。
“这个屋子里,不是你就是我,难道还有别人?你就是故意的!”尤小露哭诉。
她一人在国外,无亲无故的,这下被他打折了手,越想越委屈,眼泪便哗啦啦地流着。
左翼对于女人流泪从来没有应对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导。
不过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你想怎么样?可以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会做到。”
尤小露瞪着他,不过再怎么瞪,那块冰山也是万年不化的样子。
打就更不可能了。
想想他那一下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黑白大眼一转,说:“我要去学校,没吃早饭,给我做饭去。”
哼,说话倒轻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烧饭的。
她就等着他憋屈死吧!
谁知左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了房间。
尤小露愣在当场,这是什么意思?
她赶忙下床,立刻用耳朵贴在门板上。
似乎没有听到开大门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不会是刚才一转眼他就逃了吧?
尤小露打开门,走出来,然后就看到厨房忙而不乱的人。
真做饭了?这么听话?
一会儿,房门敲响。
尤小露在床上坐好,摆地主婆的脸。
一碗菜粥摆在床头柜上,给她的不是筷子,是汤勺,说明他还挺细心,还是懂得照顾人的。
尤小露的脸色微微好转,但一想到自己是怎么受伤的,眼珠子翻了翻。
她端起碗先是一小口,味道还不错,便细嚼慢咽。
左翼并未离开,看着她说:“你要去学校?”
“不了。这样子怎么去啊,我已经跟学校说了,先休息两天,万一手残了怎么办?往后我还要养活自己呢。”尤小露闷闷的。
左翼没说什么,便转身出去了。
一上午,尤小露也没出房间门,躺在床上哀怨自己的命运。
父母死时她还未成年,将她和遗产都交给了舅舅舅妈。
遗产只有十八岁时才可以动。
在她十八岁时,舅妈说养了她那么多年总要有点回报,拿了回报后又说为了她好,送她出国念书。
这一呆都快三年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舅妈收养她完全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舅舅虽疼她,可一遇到舅妈什么气都不敢出。
尤小露想着,反正自己成长,可以独自生存,便没有一句反驳任他们安排。
她更不想舅舅为难。
以前她不会如此感慨,或许是因为生病了……
尤小露看了看自己的残手,叹气。
遇上那个人真是她倒霉。
中午肚子饿了,尤小露出了房门,却没有看到那个陌生男人。
走了?
哼!她就知道,说什么做到不做到的,看来不过是骗她。
尤小露气归气,算自己命里有这一劫吧!
人活着总要吃饭。
她移到厨房。
伤的是右手,她又不是左撇子,所以显得笨手笨脚。
拿锅子,锅盖哐地声掉在地上。
尤小露仰天长叹,任命地捡起锅盖。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尤小露转身,便愣着。
左翼看她拎着锅盖,便上前将手里的菜放进水池。
“你……你不是走了么?”
“我刚才出去有点事。顺便买了菜。”
尤小露朝水池里望了眼,是她昨天吃的菜。
记得他朝桌上望了一眼,没想到都记住了,虽然只有三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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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倒让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看够了么?”
尤小露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很久。
不由闹了个红脸。
摸摸鼻子,弯着腰远离厨房间。
那里本来就小,他那一米八几的个子往那里一站就更小了。
尤小露坐在沙发上等吃了,时不时看着厨房里的身影。
像这样坐等吃饭还是第一次。
在国外,她一直都是孤单的,表面开朗,也不过是表面的。
在这样的屋子里,有个人给她做饭,让她新奇,又温暖。
饭桌上自然而然摆上两份碗筷,左翼坐了下来。
尤小露抬头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
也是,虽然道具是她的,可饭菜是他做的,这样也没什么不对。
尤小露没法用筷子,用勺舀菜真是够难度的。
就在她第N次失败告终后,菜到了她碗里。
左翼帮她夹的。
“谢谢。”
左翼没声音,冰凉如水的表情。
“从昨天到今天,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是外冷内热。”
“热?”左翼抬脸。
他的冷是出了名的。
“是啊!要是一般人将我打受伤,说不定就溜了,可是你没有啊,还给我做饭。”
“是么?我中午进门的时候看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个意思。”
“喂!我刚夸了你你就小心眼了。”尤小露小嘴一憋。
“小心眼?”左翼今天真的是长见识了,认识了另一个自己。
“对啊!这不是小心眼是什么?我是女孩子,你的让着我点,就算发现了,也不能说出来啊。一看你肯定没有女朋友。”
左翼看着她说结论。
“被我说中了吧?”尤小露得意着。
“那你说我是做什么的。”左翼突然对这个相处不到二十四的女孩感到好奇。
想知道她的猜测里自己是什么样的。
尤小露还真开始打量,最后得出:“是个严以律己的律师。如果你不拿着枪口对着别人的后脑勺的话。”
“你胆子不小。”左翼指得是她居然敢将一个持枪不明不白的人往家里带。
“嗯,我舅舅也是这么说我的。在读初中以前我可是最会打架了,不过后来我爸妈过世后,我就不再打架了……”尤小露说到父母,心情有些低落。
发现自己被看,转眼一笑:“你会打架么?如果是小时候你肯定打不过我。”
左翼望了眼她的手臂,这样的纤细也适合打架?
不置可否。
尤小露休息了两天,吊着手臂就去学校了,不过还没法去工作。
下午没课的时候就回家。
那个男人很奇怪,其他时候都不出现,只有要吃饭的时候冒出来,然后给她做饭。
然后又出去了。
有时晚上还睡她客厅沙发。
都不要付钱的啊?
尤小露打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对这样的突如其来她已见怪不怪。
甚至有时推开门,没有看见沙发上坐着人她都不习惯。
“你来了?”尤小露感觉四肢有点局促,好像这不是自己的家。
“你的手可以行动了。”
“嗯。”
“我是来跟你说声,我要走了。”左翼站起身。
“啊?这……要走了啊?”尤小露脸上的局促就僵着了。笑得有点不自然。
左翼看得清楚,眸光微闪。
“那挺好的,总不能一直赖在我这里。”尤小露指指门口,“我先回房了,你要走的时候关下门。”
“尤小露。”
尤小露转过身,惊讶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