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客栈共分三楼。
一楼占地最为宽广,容得下五十余张桌椅,平日里往来客饮酒吃菜都在一楼。
二楼是地字号厢房,共十八间,能住进去的非富即贵,起码也得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角儿,不论仙凡。
三楼则是天字号厢房,共九间,一间是店主人预置的,另八间名义上归属于八大仙宗,但若是八大仙宗的门人不在当场,诸如战宗、快剑宗等声名显赫的小宗门徒亦可入住。
此时,有钱客栈一楼大堂中,一桌人三五成群,正谈兴高涨。
“听说了没?”三五人中一山羊胡中年男子,显然是主讲人,唾沫喷溅,措辞都不带犹豫,“昨夜里,一刀疤男子抱着个姑娘闯进了有钱客栈,不是我吹,当时我就坐在那儿。”他指了指靠门的桌椅,众人纷纷循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那儿的确是个旁观看戏的好位置。
山羊胡中年人忽地嘿嘿一笑,笑得极为淫亵,“我可是亲眼瞧见那姑娘的样貌,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靡音阁的樱莲姑娘和她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众人低呼,靡音阁是宣城规模最大的青楼,里头的樱莲姑娘号称是绝世无双,即是去了笙歌曼舞的苏杭楼舫,也是拔尖儿的美人,竟有女子能让老山羊都把樱莲贬作云泥,这女子该有多漂亮。
“关键是,这姑娘当时可是昏迷过去的,俏生生的脸蛋儿上全是酒菜,那刀疤男情绪很紧张,冲进来就高喊‘来间厢房’——”说到这儿,老山羊住口不言,只是小眼睛里眼珠滴溜溜乱转,尽流转着‘你们懂得’的意味,众人会意地笑了起来。
老山羊见众人笑,抿了口酒,咂摸道,“今儿这酒有些不地道啊,不像是女儿红!”
有眼力见的人连忙招呼小二再上两壶三十年的女儿红,继而提起酒壶,替老山羊的酒杯斟满,“酒马上就来,您接着说!”
老山羊不露声色地瞥了眼去酒库取女儿红的小二背影,捋了捋山羊胡,清嗓子接着道,“最近什么日子你们也知道,今晚上就是品酒鉴,楼上的厢房可住满了人,别说地字号里有李家李断愁这号强人,天字号里头五符宗的少主也亲自前来,哪位是好相与的主,谁肯让出厢房给这刀疤男?”
众人皆摇头。
行走江湖,看重的就是面子,不论是凡人江湖,还是仙侠江湖,人家踩到了你脸上,还不还手,反而笑脸相迎,就得丢面,日后传出去的名声都不好听。
更何况,楼上住得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关外李家的李断愁,五符宗的少主云开雾,早在九州名声赫赫,是出了名的邪道,要想让他们买账,即便是八大仙宗的人亲至,若不是门下拔尖的弟子,寻常门徒都得掂量几分。
“当时有钱客栈的老板也是犯了难,只好请刀疤男另寻别处暂住,”老山羊学说书人端起酒杯就轻敲一下桌面,“可谁料,刀疤男掏出一块令牌,老板见着立马换了一幅嘴脸,二话不说就把刀疤男迎上楼!”
有人不解,插口问道,“不是说厢房满了吗?”
老山羊故弄玄机地摇了摇头,“天字号厢房,一直有一间不住人,那是老板预留下来的,不到情急,谁也住不进去…”
众人恍然。
还是原先不解的人,又问,“那这刀疤男,凭什么住进去?”
老山羊冷哼一声,“凭什么?凭他手上拿的是蜀山令!仙宗弟子就是霸道,连强抢民女,都干得理直气壮!”
闻言,众人都义愤填膺,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用尽脏词咒骂八大仙宗不干人事。
骂了半响,终究是些无事生非的二流子,上不得台面,还是兴致勃勃地说起了那女子的容貌身段。
“樱莲姑娘我是见过的,啧啧,那小腰盈盈一握,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她那双眼睛朝你微微那么一眨,直叫你全身都软。”有去年在靡音楼下见着过一回樱莲侧脸的汉子,砸吧着嘴在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