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烦。”海轻语不禁抱怨。
“谁让你长那么好看。”黄奕细细品茶。
“他就是你说的客人?”海轻语疑惑。
“自然不是。”黄奕神秘的摇摇头。
海轻语皱起柳眉,很是不解。
沉默些许,茶都要凉了,黄奕这才看向院落古树下,轻描淡写地道:“来了这么久,你看这茶都要凉了,还不准备现身吗。”
“你当真能够看到我。”在海轻语一头雾水之时,院落树下传来一道回应声,令她内心一突。
她再看去,那古树下,一道修长身影站在那里,望着已经不剩几片叶子的树冠,负手而立。恰逢此时,有枯叶飘落下来,他伸出手去接住那树叶,忽是向着房内走来。
“二哥.……”海轻语看着那道愈渐靠近的修长身影,一时竟然显得有些局促。
显然,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她的二哥找到了她。
“你这丫头,看到二哥还这幅样子。”轻指弹落手中落叶,来者笑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父亲派你来的?”海轻语俏脸满是警惕地看着他。
黄奕见两人似乎很是亲切,很快也是反应过来。原本他发现院内多出一人时还有些猜测,没想到竟然是海轻语的二哥。
“那倒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么久不回家二哥想你了还不能来见你啊?”男子苦笑,上前揉了揉海轻语的头。
海轻语没有拒绝。
“倒是这位……不知是何方高人?”男子收回手,看向黄奕。
“坐。”黄奕笑笑,指了指对座。
男子也不客气,徐徐落座,看了一眼桌上乘着的茶,双目一亮。“古人有云茶滋于水蕴于器,汤成于火,四者相连,缺一不可。要处理好茶、水、器、火四者的关系,便是要看泡茶之人的手艺了。这泡茶者的身心一心,技艺堪称一绝,此茶方才有如此之色泽。”
“你也懂茶?”黄奕也不否认,倒是男子这一番话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些年黄奕也一直在进步,对于茶酒自然涉猎不浅。
“略懂,前辈茶道非凡。”男子点头,端起茶水细细品了品。
“他是我二哥,名海池羽。”海轻语这时红唇轻启。
闻言在品茶的海池羽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一脸古怪的看了站在黄奕身后的海轻语一眼。
黄奕察觉到兄妹的古怪,不在意笑了笑。
“说起来我还没想过小小的一个临海镇能有前辈这等高人隐居。”海池羽恢复了正经模样,开口道。
“哈哈,高人谈不上,今日你来是寻你妹妹的,倒是我多心了。”黄奕回头看了一眼海轻语。
“舍妹年幼不懂事,年前从家族偷偷跑了出来,家父知晓后担心,大派人手寻找她的下落,至今也没有什么收货。”海池羽苦笑,“若非是我在舍妹十六岁时赠她的礼物上留了一道气息,我也不可能想到她会来如此偏远之地。”
闻言海轻语有些讶然,从那白皙的玉脖上取出一个吊坠来。
黄奕点头不语,天下之大一个人若是下了心隐匿起来,那肯定是不好找的。倒是这海池羽有心了,他送其这样一件礼物,分明是有意在海轻语有危机时能够第一时间出手救她。
“你兄妹相聚,我便不打扰了,你们随便聊聊,我出去走走。”黄奕放下茶碗,起身来笑道。
海轻语看向他,心间只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撞击着她。
这明明是他的房间,为什么是他出去走走。
然而话落黄奕已不见了踪影,快到兄妹两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别看了,他真的走远了。他此举也是为了让我们安心,否则想偷听的话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海池羽这时起身道。
“二哥,你怎么突然来了。”海轻语失神,轻声问道。
“我来有两件事,一来是看你,二是便是为了家族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的线索。”海池羽微微呼了一口气。
“有线索了?”
“有没有线索,你不是很清楚吗?”海池羽看着海轻语道。
“果真和我想的一样吗……”海轻语心情复杂。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偏远之地,足以保证后世无忧。”海池羽安慰一声。
海轻语看向门外的老树,树冠上的枯叶已经没有多少了,微风拂过,偶尔轻轻触摸着那些叶子,偶尔会带走它们。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海池羽暗叹一口气,这一切确实让人心中酸楚,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够相信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早已经落魄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再过段时间吧。”
“也好,不过不要得罪了那位前辈,虽说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他的境界,但无论是他举手投足的气质还是若有若无的气息都让我心生悸动。”海池羽提醒一句。
“二哥你也觉得他深不见底?”海轻语回头来,美眸中有些惊讶。
“说不出来,方才我甚至有种面对站在顶峰之人时才有的窒息感。”海池羽摇摇头,那种感觉很难言喻。
“他对我没有恶意,对这个家族也没有。”
“我知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安州局势不好,他们明面上虽然没什么大的动作,实际上早已是暗流涌动。”海池羽闭上眼睛,感受着海边小镇的片刻安宁。“有时候,我也想生在一个普通家族,同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聊之余逗逗你,带你上山打猎,下海打渔。父亲傍晚时分回来,你我一同等候他,晚上一家人围在炉火旁听母亲讲故事.……”
“二哥.……”海轻语回身轻轻拥住海池羽,心间颤动。
“好了,我便回了,你要走时可以通过吊坠呼唤我。”良久,海池羽睁开眼,眼眸中再没有那淡淡的伤感。一个人的出身是没有选择的,他能做的只有去接受,去适应。
以至于到某个时候,能够用实力去改变。
海池羽走了,海轻语望着院内的树渐渐入神,她感受到了前者身上那浅浅的无奈和忧伤,这以前她的二哥给她的感觉永远是如高山一般可靠,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坚毅。
“父亲也是这样吧,他变得那么强,是因为他别无选择吧。”海轻语双目忽然雾气腾腾。
年末的风很凉,不时带走一片片落叶,将那树冠摇的唰唰作响,将那茶水吹凉。
少女蹲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着小腿,忽然螓首埋入双膝间,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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