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庭见他神思飞驰,似乎已经飘向了极远的地方。而浓眉之下似乎浮现出道道惊心动魄的血杀,仿佛透过虚空看着一场杀伐。
“你已经到了这里十年了!?“潇庭似乎有所觉悟,诧异的看着头脚倒置的蒋飞问。蒋飞蹲了下来,俯视潇庭笑道:“你倒是挺聪明的。”说着,伸手揪了揪潇庭白如冰雪的脸,似乎再看自己的小兄弟一般爱怜的盯着潇庭笑。
“不过也不全对。我十一岁进了冰绝悬谷,今年十九岁。”蒋飞的眼神这一刻变得沧桑起来。潇庭透过这双历经风雪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即将等来的十年的艰辛。
“当年住在一起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了四人。”
潇庭愣愣的看着他,听他继续道:“我杀了一个。”他似乎不想再说过多的往事,放肆的一笑,使自己不再陷入记忆中。回神对潇庭道:“我本来是书雅智楼负责教授你们音律的师傅,但是负责你们炼骨的师傅昨天晚上自杀了,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替代他做事。”
“为什么要自杀?”潇庭惊讶的看着倒着的蒋飞。
蒋飞似乎在自言自语,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因为他害怕我们明天的智慧考验,就自杀了。”潇庭瞥见他胸口上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绿色宝石,好奇道:“这是什么,你很有钱?”
蒋飞低头看看,笑道:“这是我十四岁第一次出使任务时,从火沦林地智识堡寻得的自己的智者灵石。”说完颇有炫耀意味的拿出来在潇庭眼前晃荡道:“厉害吧,我十四岁就是一名智者了。”
潇庭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以后一定会拿到一颗比你的大的灵石。”蒋飞听完,哈哈笑道:“就说你不识货,这可不是大就是好的。灵石有七色之分,最好的是赤色,最低级的是紫色。我这颗还算可以的。”
“那耘王的是赤色的?”既然耘王是寒冰雪域第一智者,潇庭自然以为他的是赤色灵石。蒋飞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有了这颗智者灵石,才可以在这里通行无阻。你要是一个人在冰绝悬谷四处乱跑的话,早就成了一具冰骷髅。”
潇庭不信的看着脑袋对着自己的脚的蒋飞道:“吹牛呢,要是畅通无阻,你不早就逃离这里了。”蒋飞不以为然,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耘王对我有恩,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就算要走,也要等我帮他做了几件事,还了他的恩情后再走。而且,如果随便逃走,被抓回来后,一样会成为冰骷髅。”说到“冰骷髅”三个字时,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蒋飞垂目定定看着潇庭,一字一字道:“人这辈子,一定不能忘恩负义。”潇庭被他的那份忠诚深深的震撼了一下,信任的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如果我死了,你就帮我把我的智者灵石交给苏儿。”蒋飞说着,解下项上的红线,将那块蓝莹莹的指头大小的灵石放进了潇庭怀里。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走开。
潇庭看着他离去的萧瑟背影,脑海里回荡着的都是他那句“人这辈子,一定不能忘恩负义”。他从小在奴族中人群终日为着生存而挣扎的环境中长大,大家连活下去都成困难,谁还顾得上有恩必报的道德底线。但这一次确实是被蒋飞那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所感染了。
第三日他在经受过雪中炼骨的残酷冰冻训练后,在梅树之下见到了一张如同凤凰涅槃重生的苍白笑脸。黑衣之下的男子的身体似乎瘦了不少。“我活着回来了,东西还我吧?”蒋飞最终还是没有死成。
潇庭见他还活着,高兴得合不拢嘴,却还故作疑惑笑道:“什么?你又把什么东西放我这里了吗?”蒋飞“哈哈”笑了几声,将自己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多时的抑郁之气彻底释放。
他浓眉之下的虎目跳动着生命的光芒,抬起右手,在胸前轻声召唤:“蒋飞的灵石,回来,回到你的主人手里、、、、、、”一点蓝色的光亮亮的刺目,倏忽间化成一道蓝色的闪电,从潇庭怀中跳到蒋飞手心里。
潇庭惊得目瞪口呆。蒋飞见他那羡慕的样子,得意的笑道:“这可是智慧灵石,就你这榆木脑袋,可别想了。”潇庭狠狠瞪了蒋飞一眼:“不就是一颗智者灵石而已,我以后也会有的。”
蒋飞突然又有些不开心道:“这倒是,得不到智者灵石的认可,便证明你的智慧不够。所以,智慧这一关的考核是绝对过不了的。”蒋飞抬头看天,道:“这样的话,在这里活八年,然后不甘心的死掉。怪不得这地方怨气这么重,原来屈死鬼还真多。”
蒋飞活着回来了,那么在这一场只能留下四个人的智慧考核中,就会有其他的人死去。潇庭想着,抬眼看看面前笑得很淡然的蒋飞,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的亡灵。可以说,他的生存是靠别人的死亡换来的。
这才是这一天的清晨,金色的日光将这一片血红的冰地照得异常萧杀。光洁的寒冰之下,那些如同大朵怒放的红色牡丹的血色,就像是一个个被人永远踩在足底的亡灵。
潇庭的训练才刚刚开始。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寒冰炼骨法之后,还要再跳三百多下蛙跳。潇庭残缺的骨头在那凌烈的冰中煎熬了一个多小时,每一分钟都传来痛彻心扉的骨痛。但是他还是在这样高负荷的训练中艰难的挺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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