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承帝今日已在书房待了一整天,自从上午处理了东宫一些人后,他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御书房的气氛永远都是那么的沉肃,从这里送出去的每一封旨意都决定着大梁国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似乎就连顺承帝在御书房里,都必须不苟言笑。
日渐偏西,已过申时。太监魏宏端了碗清肺止咳的药汤递到正低头冥思的顺承帝面前道:“皇上龙体未愈,还请保证龙体。太医院按时送来了药汤,皇上……”
“先放一边。”魏宏话还没说完,顺承帝指了指旁边的茶案,而后继续道:“你分析分析,明日上朝,哪些大臣会借昨日之事有所动作?”
魏宏小心翼翼地将药汤放好,而后受宠若惊地拜道:“皇上高估奴才了,国要重事,岂是奴才能指手画脚的。不过以奴才愚见,明日京卫都指挥司和御马监怕是要相互掐架啊!”
顺承帝缓缓坐直身子,眉头越皱越紧,他深吸口气道:“那你跟朕说说为什么?”
“皇上,奴才只是愚见,若说得不对,还望皇上宽恕。”魏宏先谦恭一番,而后娓娓道:“奴才听闻,京卫都指挥司指挥使金将军和御马监的曹公公素来不和,昨日之事又恰好牵涉了京卫都指挥司和御马监,奴才愚见……”
顺承帝边听边点点头,他一点都不担心明日金振国和曹坤会掐架,相反,他还正希望明日有大臣能借这件事,大作特作其他事的文章。只有这样,他才能借题发挥,引开大臣们的注意力,这样,就能避免太多人将目标集中在太子的身上。
只是,金振国和曹坤都是自己十分信任的两个人,要不然可不能将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这两人,万一明天他们掐真起来,不管动谁他都心怀不忍。
顺承又恢复刚才思虑的姿势,魏宏趁机又将那碗汤药递到顺承帝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拜道:“皇上,药还是趁热喝掉吧!”
顺承帝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水在他胃里翻江倒海,他紧闭双眼,痛苦地用手支撑额头。
这时,门外趋进一小太监报说大国舅万轩经殿外求见。
顺承帝点头示意让万轩经觐见。
万轩经低头趋步,走到顺承帝书案前跪下行大礼,三呼万岁。
顺承帝收起刚才的痛苦和愁容,他再次正襟危坐,沉沉地看着万轩经而后冷道:“平身,赐坐。”
魏宏紧促地从角落里搬出一张小圆凳放于案旁。万轩经已经猜出顺承帝今日召见他所为何事,又见顺承帝语气冰冷,不免浑身冒冷汗,前额凝聚了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
太子是在自己的府上偷溜出去的,顺承帝怎么会恼怒自己。他有些颤抖地坐在圆凳上,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
御书房里静得诡异,气氛变得更加凝固,顺承帝沉重的呼吸声和万轩经砰然的心跳声像是空气催化剂,使得屋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栗。
过了会儿,顺承帝缓缓开口道:“天寒地冻,国舅为何出了这么多汗?”
万轩经擦拭了下额头,而后坐着作揖道:“回禀万岁,臣在来的路上遇到难事,耽搁了点时间,臣怕贻误皇命,于是一路小跑过来,遂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