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被寒风冻结了一样,整个世界寂静得连梅花绽开花瓣的声音都嫌刺耳。
深情的吻能够陶冶人的心灵,让情侣沉浸在滋润的幸福中丧失对外界的一切感觉。然而突兀的吻,尤其是意中人突兀的吻显然更具冲击力。
陈正的嘴唇触碰到吴叶秋嘴唇上的那一刻,吴叶秋整个人瞬间就像是被抽掉魂魄似的,全身上下除了嘴唇觉得像是被电触击似的麻痒以外,其他地方不再有一丝知觉。
双唇一划而过,短暂的失觉后吴叶秋回过了神,身体倏然颤抖起来,乏软地瘫坐在了雪地上,心跳慌乱得像是钻土的泥鳅。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陈正,脸色惨白如纸,全部红色都一点一点地聚向了那双热得发烫的嘴唇。
陈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吓得脑袋一片空白,震愕得身子猛然往后一倾,也怔然地看着吴叶秋。他见吴叶秋只是瘫坐在地上看着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战战兢兢地弯下腰,犹豫地伸出了右手,眼见吴叶秋正要搭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他却又慌然地缩了回去,手掌紧紧地握着拳。
吴叶秋见状也收回手,双腿曲坐在地上眼神哀怨地看着陈正,就是不起身。
陈正见吴叶秋哀怨的眼神,内疚感就像是随着血液一样流淌到了他的全身,他定了定神后再次伸出了右手,动作变得干脆而坚定。
吴叶秋将手轻柔地放进了陈正的手掌里,陈正握住吴叶秋的纤手,随即又伸出左手挽住她的小臂将她从地上拉站了起来。吴叶秋羞赧地低下头,撇过脸侧对着陈正,不好意思当着陈正的面掸掉屁股上的雪渣。
陈正干咽了口吐沫,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他十分识趣地背过身去,吴叶秋趁机拍打衣服上的雪渣。虽然吴叶秋只是在他身后,但或许是看不见的原因,使得陈正终于鼓起勇气,音调微颤地道歉说:“对、对不起,我、我……”
吴叶秋整理完衣服后直起身子,她面对着陈正的后背,听着陈正结舌的歉词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并且还伴着一丝愠怒。女人的贞洁比性命都重要,虽然陈正是无意之举,但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自己的贞操已然被他夺去。即使此事无人知晓,然而天地可鉴,我吴叶秋不可能自欺欺人地当做此事从未发生。
“可是,就算当做发生了又能如何呢?自己这个便宜算是被他白占了。”吴叶秋暗自惆怅地叹了口气说:“陈大人不要自责了,此事怨不得你。”
虽然吴叶秋这样说,可陈正心中的愧疚感一点都没有消减,尤其当他转过身后,看见吴叶秋羞红如三月桃花似的俏脸,让他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吴叶秋造成的巨大损失。
二人一言不发地相互凝视对方,寒风就像是戏台上的背景音乐,烘托了雪地里这一幕无声的情怀,空气里也忽隐忽现地飘弥着一股淡淡的暧昧。
吴叶秋看见陈正自责的表情,努力放松自己的面部挤出一副莞尔一笑的样子,可是这微笑却显得过于僵硬,将她内心的惆怅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这寒肃的冷风里。她遮掩地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株寒梅说:“大人勿要多想了,我们还是走吧。”
陈正的喉咙就像是暴烈的骄阳下干涸的河床,龟裂成一条一条的缝隙,咽口吐沫都像是千刀万剐似的疼痛。他咳了声清清喉咙,声音变得尖细地说:“吴姑娘,你真的没有怪罪我陈正吗?若是得不到你心中真实的想法,我陈正必然坐立不安呀!”
“寒风幽梅催人泪,只愿逢君未娶时。”吴叶秋叹了口气,心里暗自默念着,听陈正如是说,她无奈地苦笑了声道:“叶秋若是不释怀,大人又能如何呢?”
“是啊,吴叶秋若是不释怀,我又能做什么呢?刘生不小心看到了王玉香芙蓉出浴,就不得不娶她为妻;张秋晨眼见薛南燕即将坠马,情急之下不顾礼份地抱住了她,后来又不肯娶她,因此自断右臂。若按古礼,我陈正要么得娶吴叶秋,要么就得剜唇谢罪。可是……”
陈正为难地看着吴叶秋,见吴叶秋面无表情,似乎真的不会记恨他,心里即感激,又歉疚。他拱手作揖,向吴叶秋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今日是陈某亏欠吴姑娘,日后吴姑娘若是有需要陈某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陈某必当倾囊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