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广似乎对这个权相十分敬畏,听闻他来访,赶紧放下手中箸勺起身迎接。陈正见状更不敢怠慢,恭敬地站在萧广的身后。刚站好,就见严崇踏步流星地进了殿。陈正稍稍打量严崇一番,只见其威挺的身上穿着紫色九金蟒的朝服,头戴乌纱蝉翼官帽,九条缀纹清晰可见,这可是大梁国最高等级的朝服,目前仅有一件。
严崇已年过半百,常年操劳政事,使其脸上倍先沧桑。官帽盖不住他斑白如霜的两鬓,一条稀疏而细长的山羊胡也是黑白夹杂。尽管如此,但他那如炬的目光依然显得其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眉宇间透露着与生俱来的傲然气质。
萧广对严崇很敬畏,而严崇对萧广则更加地恭谦,不像李瑞泽那般摆出师长的架子,进门后就对萧广作揖行礼道:“微臣严崇,拜见太子殿下。”
萧广赶紧上前扶正严崇笑道:“严相多礼了,您是我师长,如何需要您向我行礼呢?严相来得正好,我正与陈侍读用膳,这个时间想必严相还未吃,不如与我们一起吧。”
严崇赶紧作揖拜谢道:“谢太子厚爱,微臣有公务在身,不便陪太子用膳,微臣之所以来,只是来认识一下皇上为太子钦点的侍读。”
陈正一听这严崇来此竟然是因为自己不禁大惊,心想这严崇位极人臣,又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师,怎么会亲自来拜访自己呢?于是赶紧作揖行礼道:“学生惶恐,何德何能劳烦严相?严相是皇上钦点的东宫侍讲,那便是学生的恩师,向来都只有学生拜师,哪有老师来拜见学生的?学生真是好无礼。”
严崇见状摇摇手笑道:“你陪太子读书万不能耽搁,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边。你我师生一场,等有空不妨去来府上叙一叙,也好坐实师生之名啊!”
陈正听闻如何不惊喜,心想这严崇位高权重,在自己面前竟然毫无官威官架,一见面便收自己为门生,还邀请自己去府上做客。自己此时虽然有太子垂青,但若是能再傍上这样一棵政坛巨树,那将来自己在官场上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陈正赶紧回礼道:“严相厚爱学生感激不尽,日后必亲自登门拜访,以谢恩情。”
严崇听罢哈哈大笑然后对萧广恭谦道:“禀殿下,微臣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打扰殿下用膳,还请殿下恕罪。”
萧广笑着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二人又客套几句后严崇再拜离开。看着严崇离开的身影,陈正不禁暗叹自己为什么命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去年冬天自己还厄运连连,狼狈不堪,差点命丧黄泉,今年冬天却已经步入皇宫随侍太子身边,又得丞相严崇的青睐,估计不要等到太子继位,自己就要官运亨通,衣锦还乡了。
陈正跟萧广这顿饭吃了有一个时辰,二人席间畅饮如流,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二人果然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谈甚欢。萧广今年出巡全国,见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在陈正面前侃侃而谈,听得陈正着迷不已。
陈正则向萧广谈了底层百姓的生活,既有温情,更有艰辛,尤其是他在书院读书的那几年,他是如何跟同学们一起上树掏鸟窝,一起下水捞鱼虾,替有钱人家小孩抄课文,给地主家放牛羊,所有事情在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下都是那么栩栩如生,听得一直在深宫违禁中长大的萧广惊讶不已,当即一拍手呼道:“哎,还是外面的生活精彩,本太子自小在宫里长大,难得能出宫走走,今年得幸能出巡全国,才让我对大梁稍稍有所了解,这一过,不知何时还能再出去走走。”
萧广刚说完,侍奉在一旁的刘景笑媚道:“太子爷身份贵重,的确不能像平常百姓那样抛头露面,但这虽然保护了太子爷,却也压抑了太子爷的性情。太子爷今年巡视回来之后,性情果然比以前大为开朗,只是若要像今年那般出巡全国,此事怕是极难,不过出去宫外在京城走走倒还是能行的。”
刘景刚说完,萧广脸一沉道:“出宫在京城走走,哪里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一年到头,除了祭祀天地,拜祭先祖,还有秋后狩猎,本太子哪里能出得了宫?再说了,大街被官兵肃清,我被人前呼后拥地出宫又有什么意思?本太子是想像一个平常百姓一般在街上走走,饿了去馆子里吃一顿,累了找家茶楼听听戏,再去香客如流的寺庙道观里上柱香,这种生活,本太子做梦都想体验一回。”
陈正见萧广虽贵为太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仆从随侍如忠犬般形影不离,人人都将他当老祖宗一样供着。但从他的脸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快乐,他的童趣被这四面高墙围得严严实实,墙外的欢声笑语对他来说连做梦都不敢奢侈梦到。
陈正跟萧广用完午膳已是未时,皇宫的高墙似乎能够抵挡呼啸的北风,使得宫内不像外边那边严寒,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没有人情味的凄凉。偌大的宫殿里被收整得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放在各自应该放的地方。水磨般的大理石能清晰地倒映出人物的影子,反射出的光透着一丝肃杀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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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广继续跟陈正笑谈着,突然他脸色一青,然后嗞了下嘴后道:“陈侍读你先做着,我得去趟茅房。”
旁边的刘景一听萧广要如厕,立刻神色夸张地连滚带爬地来到马桶间,替萧广打开马桶盖,待萧广进去之后,拉下门帘,手捧厕纸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侍奉,奴才相表现得淋漓尽致,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