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顾幺幺才起身准备回去圆明园。
四阿哥是和直郡王一起回来的,直接就在府门口接上了她。
他也不骑马了,陪着她坐在马车里,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听她把魏氏的情形给描述了一遍,最后叹气:“真是可怜……”
四阿哥也没说话,沉默地想起了以前没了的大格格。
他今天陪着直郡王的时候,直郡王整个人状态都是恍惚的,能看得出来明明已经伤心到了极点,却还强撑着精神。
就连皇阿玛也是连连叹息,又是让内务府妥当处置,加紧办理;又是安慰了好几句直郡王。
心神回到眼前来,四阿哥顿了顿,对着顾幺幺就说正事了:“今天万岁提了二格格的事。”
顾幺幺心思还没完全转过来,随口道:“什么事?”
话音刚落,她忽然明白过来,顿时整个人都绷紧了,倏地从马车座上挺起了腰背:“爷……”
是二格格的婚事。
她紧紧盯着四阿哥,看四阿哥神情很高深莫测。
顾幺幺整个人汗都出来了。
她又喊了一声:“爷!”,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四阿哥的袖子。
马车外忽然下起了雨,夏天的雨说变大就变大——暴雨噼里啪啦的溅在马车顶上,眼看着已经到了圆明园门口。
苏培盛和一众奴才都已经打好了油纸伞,一把一把的油纸伞,仿佛连成了一道走廊似的——一直联通到了府门口的屋檐下。
四阿哥道:“咱们回去说。”
顾幺幺哪里还能等到回去,刚想抓住他问个究竟,四阿哥已经下了马车去。
他回身来,亲手要扶着顾幺幺下马车,奴才早就已经拿了踏脚的小凳子过来,那上面雨水淋漓,四阿哥怕顾幺幺一脚踩的湿滑,于是直接把她给抱下来了。
顾幺幺没有半点心情——这不是享受浪漫的时候,要是知道二格格得抚蒙,只怕她从现在就要大哭,然后赶紧想法子了。
不过,看着四阿哥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闲情,估计问题不大。
果然,刚刚走进府门,四阿哥便是哈哈一笑:“在你眼里,我这个做阿玛的这么狠心?”
顾幺幺一下子喘出一口气,伸手就在四阿哥肩膀上狠狠捶了好几下:“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掉下来了。
吓死她了,呜呜!
什么不好开玩笑,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是觉得很幽默吗?还是觉得逗她很有意思?
四阿哥也后悔自己这个关子卖的有些大了。
他看着顾幺幺哭了,顿时就心疼了,顾不得奴才们在旁边,伸手就把顾幺幺的肩膀给搂了过来,温言软语二弟哄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把宫里的情况给说了一遍。
本来,万岁的确是又动了从前那一套心思——想把宗室女拉过来抬个尊贵身份,然后嫁出去抚蒙。
但是今年要抚蒙的唯一对象,喀喇沁部蒙古杜凌王之幼子刚刚急病去世。
这是杜凌王最小的儿子,下面没有弟弟了。
连需要抚蒙的对象都没了——自然宗室女也不必远嫁。
顾幺幺听到最后,只能双手合十,很不厚道地小声嘀咕了一句:“阿弥陀佛,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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