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秋斋里,边格格正在灯火下亲手给顾幺幺换药。
顾幺幺手指尖上已经薄薄的结了一层硬皮,只要再耐心等些日子,硬皮剥落了,伤处也就好了。
幸亏受伤的是手指肚尖端的地方,这里皮肤终究厚一些。
倘若烫伤的是手背,那就不容易好了。
“眼下这样子,倒是不用再裹着纱布了,否则没法透气,闷坏了伤处,反倒是不妥当了。”
边格格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把沾了药膏的纱布扔在了旁边的铜盆底。
顾幺幺的视线顺着飘落的纱布静静地落在了盆底,刚想说话,外面已经响起了小腊子含笑的声音——是对着雅诗打招呼的:“让顾姑娘赶紧准备着吧。”
整个沁秋斋都隐隐有些震动。
屋子里,黛兰高兴极了:姑娘接二连三的被接过去,这可真是要得脸一阵子的架势了!
边格格也很高兴,扶着顾幺幺就起身,又催促着黛兰赶紧帮她重新梳头。
顾幺幺倒是不着急,先让黛兰去准备了荷包。
要给小腊子的。
虽然不知道小腊子之前回去怎么对四爷禀告的,但是顾幺幺很清楚:小腊子一定是卖了力的。
说话就是一门艺术——同样一件事,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用不同的方式叙述,听者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接与不接,也就是四阿哥的一念之间。
拿了荷包出来,黛兰往小腊子手里一塞,小腊子反而不接了,两只手直往外面推:“顾姑娘这么客气,反而就显着咱们见外了!”
黛兰回来把这话一说,倒是边格格在旁边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收就罢,省着点也好!以后过日子,要用钱打通的地方还多着呢。”
……
到了前院,跟着小腊子上了台阶,看见苏培盛,还没等苏培盛开口,顾幺幺已经乖巧地抬头,抢先喊了出口:“苏公公。”
苏培盛笑着道:“姑娘可别这么叫奴才,奴才担不起,来,奴才引您进去。”
他一边说,一边视线就悄悄落在了顾幺幺手上。
干干净净,小小巧巧的一双手,白嫩的肌肤在袖子起落之间若隐若现。
哪有什么纱布包裹着指尖?
估计是好了吧。
苏培盛笑得面色如春花:“顾姑娘看着脚下,当心门槛,哎,慢些!”
言下之意还是把她当成个傻子。
顾幺幺抬脚进去了。
进了屋子,四阿哥正坐在桌前,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地道:“来了?”
这自然是问苏培盛的。
苏培盛示意顾幺幺上前去。
顾幺幺蹲下身,乖乖地请安:“给四爷请安。”
四阿哥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又落回面前的公文上:“研墨吧。”
顾幺幺怔了一下,想了想,一脸茫然地走了过去,轻轻挽起了袖子。
她这一挽袖子,四阿哥的眼神不自觉地就落在她的手腕上——小侍妾肌肤莹白如雪,袖子往上一挽,露出一截里衣。
里衣能看出来原先是雪青色,但是现在洗的泛出了灰黄。
也不知洗了多少次了。
四阿哥心里微微动了动,忽然才想起来之前小腊子说的“顾姑娘指尖受了伤,做香囊的事儿只怕是要延误一些了”
他一双狭长的冷眸注视着顾幺幺:“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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