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和穆霖正准备带着拓跋严一起出门的时候,白渊匆匆忙忙地过来了,见到穆妍就开口说:“小九,你说如果奕儿醒了,要告诉你一声,她刚刚醒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好。”穆妍微微点头,跟着白渊走了。
“我也去看看白小姐。”拓跋严开口,拉着穆霖说,“舅舅一起来吧!”
白奕的房间里面,她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微微转头,看了一下房间里面的摆设,很陌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昨日她被白渊带着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晕过去了,刚刚醒过来,白渊说了一句让她别乱动,然后就快步出去了。
门开了,白奕看到白渊带着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进来,那个公子她认识,只知道是神兵城的人,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穆妍走过来,没有说话,给白奕把脉,然后微微点头说:“好多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听到并不陌生的女声,白奕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穆妍:“你……你是……”
穆妍唇角微勾:“白小姐,好久不见。”
“奕儿啊,是小九救了你。”白渊看着白奕说。
听到白渊口中的“小九”,白奕感觉有些懵,不知道在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阿九城主竟然一直都在凤鸣城?白渊跟阿九城主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多谢阿九城主。”白奕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别乱动,想报答我,以后有的是机会。”穆妍看着白奕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白渊说,“白前辈,我让凌霜给白奕熬了一盅鸡汤,她现在需要吃点东西,劳烦您去看看好了没有?”
“哎!老夫这就去,你们聊!”白渊话落就出去了,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白奕看着白渊的背影,眼眸微微闪了闪。
穆妍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白奕说:“怎么?是不是感觉你祖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白奕点头:“嗯。”
“这很正常,人都是会变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会随着经历而改变的。你昨日那么拼,你祖父在最后关头却选择放弃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的野心,当时你也很意外吧?”穆妍看着白奕问。
“嗯,我很意外,也很……高兴。”白奕轻声说。当时她亲眼看着青媛拉着百里晴“同归于尽”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因为最终她变成了站在比武台上面的最后一个人,换言之,她嬴了,可那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她担心她的祖父看到这样的结果,野心和欲望会更加膨胀,更加放不下看似唾手可得的权势了,虽然那个皇太女之位事实上是有毒的,谁沾上都不能善了,可白奕觉得白渊不会在乎。
所以,当时白渊突然飞身上了比武台,把白奕抱起来,放出豪言说他们不稀罕那个皇太女之位,他替白奕选择放弃的时候,白奕很震惊,很意外,但心中的不安,却没有了,然后她一放松下来,就晕了过去。
现在,白奕醒来,已经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是神兵城驿馆,并且看到白渊和穆妍相处和睦,还愿意为了她亲自去端一盅鸡汤,她心中只有一个感觉,昨日她流的血,受的伤,全都值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们祖孙是最亲的人,以后你可以放心依靠你的祖父。”穆妍看着白奕语重心长地说。
白奕神色微怔,眼底闪过晶莹的水光,看着穆妍说:“谢谢你……”白奕知道,或许有人觉得她很坚强很独立,只有穆妍看出了她的脆弱,她的不安。
从小到大,白奕都女扮男装,而当不久之前白渊把她从神兵城带走,告诉她的身世的时候,她才明白她曾经以为的十渡城白家的那些亲人,为何对她的态度总是有些奇怪,即便是亲近的父母,也总是让她觉得疏离,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亲人。
白奕事实上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在别人的欺骗和自己伪装成男人来欺骗别人的这种环境之中慢慢长大,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有些沮丧,有些沉郁,因为她自己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她都无法完全理解,她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譬如曾经看过的那么多在她看来奇奇怪怪的书,譬如要学那么多在她眼中显然是无用的东西。
当白奕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很多过去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原因,可她并没有因此释怀并得到快乐,心情反而更加沉郁了,因为青鸾国王女这个身份,还有身边一直逼她去争夺皇太女位置的祖父,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表面上顺从地接受,事实上心底一直想要逃,可她逃不掉,也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不提青虞,白渊是白奕在世唯一真正的亲人,白奕逃不掉,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调和与白渊之间的关系,寄希望于白渊能够清醒,能够改变,不再追逐权势。
如今,白奕期待的一切都发生了,她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而她心中一直藏得很好的不安,也终于消散了。她很感激穆妍,即便穆妍不说,她也知道,神兵城的人在这其中一定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你放心在这里养伤,别的事情就不必管了,至于未来,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跟你祖父谈谈,他现在应该很愿意听你的话。”穆妍说着站了起来,“我还有事要出去,等回来再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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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白奕微微点头。
正在这时,房顶上面传来了拓跋严的声音:“娘,我和舅舅在上面等着你呢。”
白奕往上面看了一眼,神色微怔。穆妍很淡定地出去,就看到穆霖拎着拓跋严从房顶上面飞了下来。
“娘,舅舅刚刚想打我,因为我说他应该去看看白小姐。”拓跋严挽住了穆妍的手臂。
“小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要胡说。”穆霖神色淡淡地说。
“好吧,是我胡说,不提那些了,咱们快走吧。娘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拓跋严兴致勃勃地问穆妍。
“倒也没有什么计划,去看看情况再说。”穆妍微微摇头。
三人一起从客栈后门出去,朝着青弛和宋艳住的宅子而去了。
大白天,青弛和宋艳都在府里。他们暗中进了府,先看到了青弛,他正在后院侍弄他养的菊花。
“娘,咱们难道要把青媛的娘抓起来拷问吗?不然这种事怎么调查?”拓跋严小声问穆妍。
“倒是个问题,那个女人偷人,她肯定死活都不会承认的,一般的偷人也就罢了,如果她承认青虞选中的继承人是她偷人生下的野种的话,即便我们放过她,青虞也一定会把她剁成肉泥的。”穆妍若有所思,“不过我还是想看看,那个跟阳铉有一腿,能生出青媛这种女儿的女人是什么货色。”
很快,三人靠近了宋艳的院子。
光天化日,青弛就在后院浇花,宋艳坐在院子里,不过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附近都没有看到下人,显然这种事不是今天才有的,宋艳或许自以为这是她的地盘,便可以为所欲为,至于青弛,如果他真的蠢得到现在都没发现的话,那想必下人都是听宋艳的,有人在给她望风。
穆霖默默地捂住了拓跋严的眼睛,神色有些厌恶地说:“小妹也别看,恶心。”
大白天的,那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已经把手伸到宋艳衣服里面了,看着像是饥渴难耐,连回房间再亲热的功夫都没有……
“咳咳,确实,那对狗男女是挺辣眼睛的。”穆妍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我们撤吧。”
被捂着眼睛的拓跋严小声问:“不是来调查青媛的身世的吗?”
“我觉得不用调查了,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穆妍搂着拓跋严的脖子,三人一起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他们就回到了神兵城驿馆。
“娘,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青虞是不会相信的,而现在唯一能证明这件事的,只有青媛的娘和阳铉,不过阳铉神出鬼没,武功太高,暗楼也不知道有多少杀手在凤鸣城,娘说了我们最好不要正面与他为敌,但青媛的娘就算不为了青媛,为了自保,死也不会承认的。”拓跋严若有所思地说。
“那些人污七八糟的,小妹别查了。”穆霖神色淡淡地开口说,“既然我们有所怀疑,不如交给别人去调查,我们依旧置身事外,看戏就好。”
拓跋严眼睛一亮,和穆妍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百里郇!”
穆霖点头:“没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虽然我现在很想把阳铉给撕了,不过我听小妹的,不会轻举妄动。但除了我们,最想把青媛弄死的,就是百里郇和百里晴了。虽然昨日的皇太女选拔盛宴到最后是三个人的游戏,但自始至终百里晴和白奕是没有矛盾的,所以百里郇和百里晴现在动不了青虞,他们所有的怒火都是冲着青媛的,因为只要青媛还活着,百里晴在青鸾国就没有出头之日。现在,只要给他们透出一点风声,说青媛是野种,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调查这件事,去找能把青媛一下子拍死的证据出来,交给青虞。”
“听着倒是不错。七杀城接连遭受重创,但我总觉得,百里郇肯定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拿出来。既然如此,就让百里晴和青媛继续厮杀吧,我们依旧看戏。”穆妍唇角微勾。她本来想要去调查青媛的身世就只是一时兴起,觉得这件事会很有趣,不过看到青媛那个不守妇道的娘之后,她就有些倒胃口了,还是看戏来得更开心一些。
“所以,怎么通知百里郇?”拓跋严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不用出面,给他写封信吧。”穆妍说。
正午时分,七杀城驿馆却一片阴云惨淡。仅剩下的几个弟子,按照百里郇的吩咐,在昨夜把死去的那些弟子的尸体全都烧了,是分开一具一具烧的,还找来了几十个坛子,每个人的骨灰装了一个坛子,上面贴着一个名字。这是为了带回七杀城,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因为上元节那次,那些死在神兵城的弟子,别说尸体,连骨灰都没有,导致他们的亲人难以接受,因为这个世界还是讲究入土为安的,可那么多尸体又带不回去。
所以整个七杀城驿馆和周边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驿馆大门紧闭,死气沉沉得像是没有活人一样。
司徒宇在自己房间睡觉,百里郇守在百里晴床前,看着百里晴苍白的脸,眼眸阴冷到了极点。
百里晴的左脸上面被青媛划了一道口子,虽然司徒宇说好好医治,以后不会留疤,百里郇依旧恨不得立刻去把青媛的脑袋给拧下来,而昨日惨死的那些弟子,百里郇越想越觉得肯定跟青媛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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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晴睫毛微颤,幽幽醒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