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其实一点儿时间都不想耽误,因为她刚刚出现在白渊面前的时候已经服下了萧星寒给她的药,这会儿感觉药效开始发作了。她事实上远不如表面那么冷静,因为她的丹田之中翻江倒海,内力有种随时要喷涌而出的感觉。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之中,白渊和穆妍同时飞身而起,落在了神兵坛的两端。
然后穆妍没有再说话,拔剑而出,幽冥剑在众人眼前划过一道冷光,穆妍身形如鬼魅一般,已经到了白渊跟前!
齐玉婵猛然握紧了萧月笙的手,神色有些紧张地说:“月儿哥哥,万一小妍受伤怎么办?”
“不会的。”萧月笙的目光时刻追随着神兵坛之上穆妍的身影,微微摇头对齐玉婵说,“小弟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十件武器没什么大不了的,输了就输了,她要来打,就做好了准备,不要担心。”
“我还是觉得应该你去。”齐玉婵眉头微蹙,“万一小妍受伤多不好呀!”
萧月笙哭笑不得地看了齐玉婵一眼:“小胖丫头,你觉得我受伤没什么大不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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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婵眨了眨眼睛:“我是说,月儿哥哥去,就不会受伤了。”
“知道你是在骗我,你最爱的是小弟妹,不是我。”萧月笙轻抚了一下齐玉婵的手说,“你可别太激动,不然我就带你回去,不让你在这里看了。”
齐玉婵点头:“好吧,我会冷静一点的,我要对小妍有信心,她是最厉害的!”
结果齐玉婵话落,萧月笙神色微变,人群之中传出一阵惊呼!只见白渊打出雄浑的一掌,所有人都觉得穆妍原本可以闪避的,她却生生地接住了,然后被打飞了出去,落在了神兵坛边缘,差点掉下去,捂着胸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齐玉婵脸色一白,萧月笙猛然站了起来就要过去把穆妍拉下来,却被上官恪拦住了。
“别冲动,这是小九故意的,她服了药,内力一开始会有些不受控制。”上官恪压低声音对萧月笙说。
萧月笙看着神兵坛上的那滩血迹,眼眸微暗,如果萧星寒在这里,就算知道穆妍会没事,也不会任由穆妍付出这样的代价去比这一场武的……
“回去!”上官恪按住萧月笙的肩膀,萧月笙微微垂眸,坐了回去。
上官恪看着城主府众人担忧的目光,握起的拳头,心中微叹。来的路上穆妍专门跟上官恪说过,如果她觉得会输或者不能继续的时候,一定会选择自己跳下神兵坛,除此之外,不要让任何人影响她。
看着穆妍再次举剑朝着白渊冲了过去,那纤细的背影透出一种令人心颤的孤勇,上官恪突然觉得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上官悯关键时刻出问题的话,在那里的人本不该是穆妍的。
比武之初,还有很多人在大声吆喝助威,有神兵城的百姓,也有无双门的弟子,还有很多看客,吆喝一声表明他们的立场。
但是到后来,越发安静了。
神兵坛周围有上万人在观看这场比武,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人爬在树上。这当然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白渊是曾经与上官悯只有半招之差,距离天元大陆第一高手之位一步之遥的绝顶高手,不管是实力还是对战经验,都已经登峰造极。
而穆妍只是上官悯的徒弟,距离她成为上官悯的徒弟据说不到半年的时间,所以她如今的实力,大抵跟上官悯并没有太大关系,她的武功路子,也跟上官悯完全不同。
即便一开始呼喊着“城主威武”、“城主必胜”的那些神兵城百姓,心中也都是打鼓的,因为这场比武怎么看都不像是同等级高手之间的比试。白渊是男人,穆妍是女人,白渊的年纪都能当穆妍的爷爷了,穆妍天赋再强,武功也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所以绝顶高手一般不会出自年轻人,因为他们还没有修炼到成为绝顶高手的年纪。
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即便很多招式快到他们只能看到残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眼中那道白衣纤细的身影,突然变得高大了起来,那单薄的脊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那把重剑像是已经与穆妍合为一体。
比武过了半个时辰,尚未分出胜负,而在这半个时辰之内,穆妍三次被白渊打到神兵坛边缘,三次吐血,让人忍不住揪心,可下一刻,穆妍就挥舞着重剑再次冲向了白渊,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受伤虚弱的样子……
“城主大人太强了……”正在观战的小卓一脸崇拜地说。
殷璃微微皱眉:“她……唉!”虽然殷璃不知道穆妍用药物强行提升了内力,但他能看出穆妍一开始的内力十分不稳,脚步也有些虚浮,原本担心穆妍在战斗中会走火入魔,那样的话,后果极其严重。没想到穆妍竟然用了自损的方式来调节内息,这并不容易,因为需要在清醒的状态下,用极强的控制力,来判断接受多大的重击才不会让自己真的受伤。白渊不可能留手,所以穆妍在很多时候是完全被动的,在被动之中又必须时刻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和内力,这很难,也很冒险。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天色越发暗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不管能不能看清楚,所有人都想第一时间看到最后比武的结果。而对神兵城的百姓来说,便是穆妍最后输了,她在神兵城所有人的心中也是最厉害的,因为从她的年纪来说,她能跟白渊战了这么久依旧没有败势,已经是赢了。
对于那些看客来说,心中都是震惊的,他们也知道,即便今天穆妍输给了白渊,也一点都不丢人,因为在场的同辈高手,甚至比穆妍年纪大很多的高手,都很清楚,他们不是穆妍的对手。这位年纪轻轻像是横空出世一般,成为神兵城之王的女子,绝不是依靠她的丈夫,也不是依靠上官悯,她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强大到让很多男人都只能仰望!
齐玉婵已经不敢看了,因为她每次看到穆妍吐血就觉得很揪心很难受,她低着头坐在那里。齐郢说让萧月笙留下,他先送齐玉婵回去,齐玉婵却摇头不肯走,她说要看穆妍下来再一起回去。
距离一个时辰的时间仅剩下一刻钟的时候,大雨从天而降,萧月笙为齐玉婵撑着伞,但其他很多人都淋着雨或坐或站,目光依旧追逐着神兵坛之上那道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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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妍握着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她知道药效很快就要过去了,她如果不能在这一刻钟之内打败白渊,一刻钟之后,必输无疑。
穆妍白色衣服上面的血迹被雨打湿之后,晕染成了一朵一朵血色的红梅。看着她再次攻了过来,白渊微微晃了一下发麻的虎口,定神迎了上去。
所有人都只看到穆妍被打飞吐血三次,没有看到白渊受伤,但白渊自己清楚,这一战他打得并不轻松。他一开始根本不认为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会是他的对手,因为他这次敢来挑战上官悯,并且以无双门未来十年的命运做赌注,就是有十分的把握不会再输给上官悯,因为他前些日子突破了一个多年未越过的瓶颈,实力又上了一层。
刚开始白渊发现穆妍内力不稳,本以为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却没想到穆妍竟然在战斗之中用自损的方式将自己的内息控制住了,在吐血三次之后,越发自如。
白渊用的是重剑,他迄今为止尚未碰到过比他的剑更重的对手,因为重剑代表着绝对的力量,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投机取巧,也代表着绝对的控制力和驾驭武器的能力,用重剑的高手换别的武器都会非常自如,但用别的武器的高手却未必能够举得起一把重剑,这就是差距。
所以比武一开始,白渊最惊讶的是,穆妍的剑竟然比他的还要重,这跟穆妍女子的身份,纤细的身形,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当时就让白渊对穆妍的轻视少了一些。
大雨滂沱,穆妍的幽冥神剑划破雨幕,在白渊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两人同时后退,白渊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破裂的衣服,以及皮肤上面感觉到的那一道即将冲入体内却猛然散去的寒意,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穆妍。
穆妍却突然收剑,对白渊拱手说:“白前辈,这天气不好,我家嫂嫂担心我,不肯回去,但她怀了身孕,再打下去就要冻着了,不如我们算平手,改日有机会再切磋如何?”
白渊目光幽深地看了穆妍一眼:“好,算平手!”
白渊话落,从神兵坛之上飞身而下。
无双门的一个长老压低声音问:“门主怎么不打了?”
“别说了,走!”白渊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穆妍持剑从神兵坛上面利落地跳了下来,朝着齐玉婵和萧月笙走去。
白渊知道穆妍那一剑是可以伤到他的,但穆妍却收手了,再打下去,白渊不确定他最终能否战胜穆妍,因为穆妍像是不会累一样,越打越强。这样的结果,对白渊来说已经很好了,如果他真输了,他其实承受不了那样的结果,无双门未来十年的命运并不是轻描淡写就能送给别人来掌控的。
不过白渊不知道的是,当时穆妍的药效马上就要过去了,再打下去白渊必嬴。穆妍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尽力了,最终的结果并不算差,她给白渊那一剑是故意留手的,她知道白渊一定会接受平手这个结果,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最好,却也都不坏。
穆妍从神兵坛上飞下来的时候,神兵城的百姓站在雨中,纷纷高呼“城主威武”,声音响彻神兵城。因为穆妍作为晚辈,年纪轻轻,能够跟白渊打成平手,事实上已经赢了。
原本白渊是天元大陆的第二高手,如今穆妍与他比肩,而天元大陆第一高手上官悯是穆妍的师父,穆妍的丈夫和上官悯打成过平手,神兵城的实力,不可估量啊!
“哥,你快带小玉回去吧。”穆妍对萧月笙说。
莫轻尘上前为穆妍撑着伞,萧月笙把他手中的伞交给齐郢,让齐郢为齐玉婵撑着,他皱眉示意穆妍把手伸出来。
“我没事。”穆妍微微一笑说,看起来当真像是一点事都没有。
萧月笙握住了穆妍的脉搏,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笑什么笑?如果星儿在这里肯定会揍你的!”然后萧月笙转头对北堂灵素说,“素素你把小弟妹抱回去,不要让她乱动。”
穆妍体内的药效已经过了,萧星寒做的药原本是设计好的,其中有赤焰花和万年冰莲,赤焰花对经脉的损伤万年冰莲是正好可以修复的,但穆妍自己主动挨的那三掌,超出了能修复的范围,这会儿她内伤很严重。
北堂灵素把穆妍打横抱了起来,莫轻尘给他们撑着伞,很快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了。
萧月笙一手撑着伞,一手揽着齐玉婵,齐玉婵有些担忧地说:“小妍怎么样啊?你别管我了,快回去给她疗伤吧!”
萧月笙却突然笑了:“不必担心,她受了内伤,虽然很严重,不过她自己知道怎么办,用不着我。她在这次比武之中侥幸突破了,等她的伤好了,实力会有很大的提升,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小弟妹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虽然有点冒险,不过她那门提升起来死慢死慢的破功,再修炼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顺利突破。她这次非要自己上,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用掉星儿弟弟精心为她做的那颗药,让白渊当她的垫脚石,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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