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京城外十里,有一座高山,名叫望乡山。
传闻中百年前此地曾发生一场惨烈的战争。
远离故土的战士死在山下,再也踏不上归乡之路,尸骨被埋在山的高处,遥望家乡,因此得名。
如今山顶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许多历经风吹雨打已模糊难辨的名字,是为望乡石。
旭日初升,山中浓雾渐渐散去,苏凉拎着一个篮子,停在了半山腰。
春寒料峭,草木未生,只有灰黑的石缝中挣扎长出的松树,零星可见些许黯淡的绿意。
苏凉在一片坟茔中,找到了刻着“苏远舟之墓”的石碑,放下篮子,拿帕子擦去碑上尘土。
阳光照亮半边侧脸,冷风拂面,她心中蓦得生出一股悲凉。
苏远舟多年未回故乡,但始终惦记着,不然也不会一直给苏大强家送钱送物,生怕他们过得不好。
可惜,再无归期。
可惜,他并不知道所牵挂的亲人是一群豺狼。他唯一回到家乡的孙女,却被他养肥的所谓亲人给害死了。
苏凉没带纸钱,把篮子里的酒菜拿出来,摆在苏远舟墓碑前,放上筷子,斟了一杯酒,洒在他的墓碑上。
等苏凉转头,就见宁靖站在不远处另外一块小一些的墓碑前。
她走过去,果然是“苏凉之墓”。
“这里面会有尸骨吗?”苏凉问。
宁靖反问,“要挖开看么?”
苏凉摇头,“不了,我直接去问五皇子,他应该最清楚。”
这里面并没有原主父母的坟墓,因为他们早在原主很小的时候就死在异乡。甚至苏凉只知道原主的父亲名叫苏泓照,母亲的出身来历名讳都不知。
苏凉离开前,对着苏家的墓地深深鞠了一躬,默默发誓:若你们是冤死的,我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下山途中,苏凉问宁靖,“你说我若是直接去五皇子府,端木澈会见我吗?”
宁靖摇头,“不知。”
“可若暗中潜入,太不礼貌了。”苏凉微叹,“算了,我就找上门去,看他知道是我,会不会见。”
五皇子端木澈在皇室并无多少存在感。
但精明如端木忱,并未小看端木澈。
如此可见,端木澈不只是个病弱皇子那么简单。
苏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光明正大登门拜访。
问宁靖,他仍是说不去。
……
五皇子府距离四皇子府并不远,周遭环境更清静些。
大白天,朱红大门紧闭,周围不见人影。
苏凉上前叩门,又等了片刻,才听到脚步声。门开了,一个矮胖老者看到她,神色一变!
这人认识我……苏凉心想。
门要开未开,老者不言语,只皱眉看着苏凉,等她先开口。
“我姓苏,单名一个凉字,求见五皇子殿下。”苏凉态度很客气。
老者面色一沉,退回门内,就把门重重关上了!
苏凉蹙眉,听里面对她说话,“姑娘稍候,容老夫禀报主子!”
苏凉在想,这或许知道她当初离京的事?认为她不应该回来?
苏凉就站在五皇子府外面静静等着,那老者的表现,让她觉得想见端木澈这件事,或许不会那么顺利。
……
老者脚步匆匆进了后花园,看到不远处的轮椅,平心静气,放慢脚步走过去,“主子。”
轮椅上的男人肩上站着一只白头褐翅白尾白腿的小隼,听到声音振翅飞走了。
“来的是苏老大夫那个孙女,当初主子派老夫送回北边苏家村的苏凉姑娘,不知她何时回的京城。”老者禀报。
轮椅纹丝不动,气氛静默片刻后,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她,滚。”
老者深深叹气,但似乎并不意外,“老奴这就让她走,告诉她再也别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