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感觉落入水中那一下还挺疼的,双腿有些麻,随后就是彻骨的冰冷——这潭水好冷啊。
两人落入潭中沉下去老多,白舍没有放手,停止下沉后立刻游水快速缓上浮,“哗啦”一声出了水面后,两人都开始喘气。
石梅刚刚没准备,还呛了口水,不停咳嗽。
“没事吧?”白舍有些歉意,刚刚情况紧急,唤气来不及告诉石梅一声。
石梅摇头并未在意。
歇了片刻,白舍一个纵身出了水潭,跳到岸上,轻轻将石梅放下,自己也坐在旁边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四周密林环绕,一旁有瀑布,后头红枫片片,偶尔几声鸟鸣……倒还真有那么点世外桃源的意思,只是现在两人都湿透了跟落汤鸡似的,也没那雅兴欣赏瀑布美景。
“冷不冷?”白舍问了句没用的话,因为石梅已经冻得小脸刷白了。
白舍快速去捡来了干柴和枯叶堆了一对,幸好山谷之中这些东西倒是不少,只是掏出火折子来,却发现浸水了。
石梅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了火折子递过去,是干的。
白舍接过来倒是有些意外。
“包的里子是羊肚做得,不漏水,我在里头放了很多香粉。”石梅缩成一团,“冻死了。”
白舍赶紧吹燃了火折子,将篝火点起来。
火光一起,瞬间暖和了一些,然而四周没什么遮蔽,也架不住山风吹,石梅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白舍去林间砍了几棵细长的树枝过来,在篝火边搭起了一圈衣架子,把包袱里湿掉的毯子拿出来,晾到上头。
石梅和篝火都被围在了衣架子里,四边跟搭起了个小帐篷似的,暖和了不少。
“唉。”白舍伸手进来,“湿衣服脱下给我,我给你晾起来,你的包袱呢?”
石梅摇摇头,“好像下来的时候丢了。”
“那可能没湿。”白舍接过石梅的湿衣裳在外头挂着晾,又点起一堆篝火来烘衣服,边仰着脸四外寻找,按照刚刚下来的路线……
很快,白舍在峭壁中段,一棵往外横出的藤蔓上发现了石梅的包袱,跃上去摘下来。本想问问石梅是不是这个,往下一看……刚刚忘了给石梅搭个棚了,这会儿往下看倒是风景独好。
梅子幸好还穿着亵衣呢,仰起脸一看,脸通红嚷嚷,“不准看!”
白舍只好转开脸往一旁跳了下去,将包袱递进去给石梅,“快换上,别着凉了。”
石梅翻出包袱里头的衣裳,快手快脚换了,站起来探头往外望。
在另一堆篝火边,白舍光着膀子正往衣服架子上搭衣服呢。不过裤子似乎还是有些湿。
“诶。”石梅叫了他一声。
白舍回过头,看了看她,“换好了?”
“嗯。”石梅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小毯子来,“干的,你拿去披着。别冻着。”
白舍过来接,石梅转开脸给他毯子,白舍接了,低声道,“你看吧,我不怕你看。”
石梅耳朵又红了些,斜眼瞥他。
白舍将毯子披上了,摸了摸晾着的衣裳,觉得可能要过一阵子才能干,就在外头等。
“你进来么?”石梅问他,“外头怪冷的。”
白舍点了点头,进了衣架围起的帐篷里头,往石梅身边一坐,用一根树枝轻轻地拨了拨篝火。
“哎呀!”石梅突然想起来,“那张图呢?”
白舍拿起一堆烂纸来给石梅看。
“怎么办?”
“无妨。”白舍伸小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都记住了。”
“那就好,”石梅松了口气,“我记得笼屉上的画!你能记住地形就行。”
白舍依然好奇地看石梅,“你究竟为什么那么喜欢笼屉?”
“不是喜欢笼屉。”石梅觉得白舍身上不凉反而还温柔,就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挨了挨。“那个笼屉,不一样的。”
“它长得比别的笼屉好看?”
石梅犹豫了一下,“……我告诉你也行,不过你不见得相信。”
“说来听听。”白舍继续拨弄火堆,石梅鼓起勇气刚要开口。
“庄主!”
断崖之上落下了几个鬼刀们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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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舍望了望天,站起来,“在这儿呢。”
鬼刀们弟子见白舍和石梅都没事,也松了口气。
“那白衣人受了伤,秦项连留下人寻找公主下落,其他人暂时撤退了。”鬼刀们弟子回禀。
白舍点头,“别跟他们发生冲突,你们按照原计划行事,等到那些官兵都走了,我们再行动。”
“是。”众人散去,空谷之中,又恢复了宁静。
白舍回头看石梅,石梅又没精打采地蔫了,显然犹豫了一下错过时机,又没勇气说了。
白舍也不去逼她,坐在她身边,拿出包袱里的食物来。
这些点心都用精致的八角木格子密封装着,没进水,白舍将格子放到火上烤了烤,拿过来打开,热腾腾让石梅吃两口,再喝一口烈酒。
烈酒里头放了姜丝,一口喝下去又辣又呛,不过遍体升起暖意来。
石梅畅快地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舒服了好多。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有鬼刀们的弟子过来禀报,“庄主,人走了。”
白舍点头,让他们准备,就起身换了衣服收起包袱。
石梅正准备弄灭篝火……却听到远处的山林里头传来了,“笃笃笃……笃笃笃”的声音。
“你听到没?”石梅拉住白舍问。
白舍也皱眉望向林间。
“是不是鸟儿啄树的声音?”石梅自个儿安慰自个儿。
“嗯……”白舍想了想,“除非那鸟儿的嘴长得跟榔头差不多。”
石梅心里头一抽,“那是什么鸟啊?”
白舍侧耳又听了听,道,“像是有人在用木棍敲木头。”
“敲木头干嘛?”石梅吃惊,脑袋里将之前听过的所有牛鬼蛇神都想起来了,山妖鬼母什么的。
“去看看吧。”白舍要往那里走,石梅拉住他,“我随便说说的,说不定真有长得像榔头的鸟呢。”
白舍见她胆小,摇了摇头,揽着她往前走,“我在呢,怕什么。”
于是,两人借着入暮时林间洒下的最后一丝光亮,循着声响,向树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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