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为了消遣,这其实是他的武器之一。
犹记得在南楚战王府初相识,假死脱身的南宫珩落下一本曲谱,回头去取,见曲谱之中夹着他们的“定情信物”——半枚被烧焦的纸钱,一时玩心起,将那纸钱贴在了叶翎脑门儿上……
如今那枚纸钱仍在西凉城宁王府书房中的那本曲谱中,而那曲谱,之所以值得南宫珩回去拿,因为并非普通的曲谱,而是音攻秘籍。
是南宫珩得到天音琴后,无意中发现琴身之中有隐秘机关。而他当时正在钻研机关术,成功打开后,发现了那本曲谱。
不过曲谱之中乍一看就是普通的曲子,并没有提到音攻,是南宫珩重复多遍练习时隐隐感觉到有玄奥之处。
作为音律方面的奇才,也是习武天才,南宫珩后来慢慢摸索,倒真让他找到了音攻的法门。
迄今为止几乎没用过,是因为这玩意儿对内力消耗极大,虽然用上显得很拉风,但尚未碰上让南宫珩认为有必要用的时候。
不过在特定情况下,这将会是个出其不意的绝招。
南宫珩自然教给了身边的人,叶翎和宋清羽都会。
而这,就是原本对音律并不擅长,更谈不上痴迷的宋清羽半路突然让秦岩为他找来一支玉箫,时刻带在身边的缘故。
他真不是在玩儿什么美人计,那只是他仅剩的武器,秦岩不知道罢了。
之所以天天夜里吹奏一曲,倒是宋清羽故意为之,并非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是要让敌人误以为他痴迷音律。如此,他才可能将那支玉箫一直带在身上却不会引起怀疑。
“你真的是蛊王体?”这日秦岩再次问宋清羽。
宋清羽面色平静,“楚明泽说我是,你觉得呢?”
秦岩皱眉,“我知道,蛊王体真的出现了,否则小年不会得到蛊种。但如果你不是,小年在保护谁?”
宋清羽微笑,“好问题。但我不会给你解惑的,你自去问你的小年。”
秦岩并不认为楚明泽有喜欢的人,刻意保护,而是想到,当初他们相识到合作,很多时候楚明泽都在骗他,关于蛊王体的事没有对他透露过一丝一毫,而这明明是他那个时候最在意的。
楚明泽和小年,本就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完全割裂开?
转念,秦岩又觉得无妨,楚明泽原来就是那样的人,他受过伤害,对任何人都有戒心,心机极深,他不该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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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年是不同的,他想要的是小年,不是楚明泽。
此时,秦岩的小年,又一次被上官箬放过血,正在……捂着受伤的手臂哭。
“好疼啊!你是坏人!坏人!”楚明泽哭得满脸都是泪,蜷缩在角落里,瞪着上官箬。
上官箬并未理会,因为跟痴傻的楚明泽说话不过是浪费时间,她更不可能哄他,只养着不死就成。
“尊主,有船靠近。”刚出门,属下禀报。
上官箬蹙眉,“可是阿蘅回来了?”
属下摇头,“并非少主的船。”
上官箬收起手中血瓶,到一处悬崖上方。
惊涛拍岸,一艘孤零零的小船随着波浪起伏,船中央端坐一个麻衣草鞋的男子,头上戴着草帽,没上岸的意思,也没离开。
似是感觉到上官箬的视线,麻衣男子摘下草帽,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上官箬眸光一凝!
下一刻,男子飞身而起,随风而动,无声无息,上了悬崖,落在距离上官箬三米处。没有后跟,只挂住脚趾的草鞋并未掉下去,像是粘在脚底一般。
男子四十多岁模样,面庞清瘦而苍白,五官虽出色,却给人死气沉沉之感。
“雅夫人。”男子开口,声音低沉。
上官箬眸光微黯,“国师大人怎会来此?”
“早说要来雅夫人这里做客,最近得空,雅夫人可是不欢迎?”男子问。
上官箬摇头,“不敢。国师大人请。”
岛上风景极美,但房屋不多,上官箬招待男子住下,她离开,转身就沉了脸。
翌日上官箬对那男子说,她要外出一趟,若他愿意留下,可以继续在这里住。
“叨扰了,既然雅夫人不便,那我先行告辞。”男子一听,起身就走。
上官箬也没拦着,只松了一口气。这人很棘手,而如今上官箬在等她的女儿抓宋清羽回来,若是让这人碰上,就麻烦了。她本来打算,这人一定要留,她就离开去接女儿,不过这人走了自然更好。
上官箬派人盯着,两日后,派去的人回来复命,说那男子一直往东行,已经走远。
又过两日,有人前来报信,说少主顺利完成任务,近日将会归来。
上官箬正在等待的女儿,名字叫做洛蘅。蘅字,与南宫珩的名字同音。
这夜箫声尚未响起,洛蘅就走到了船尾,看向十米外那艘小船,那抹在夜色之中总是看不真切,仍能感觉到其清隽优雅气质的男子,已将玉箫拿起来。
如往日一样,宋清羽吹了一首曲子。
他的曲子都并非随心而作,全是听南宫珩和叶翎弹过的,因为音律这方面,他真的远远不如他们,平日里也没有闲暇专注此道。
而南宫珩和叶翎出手的曲子,本身就不一般。
洛蘅听完,没再吩咐属下前去送宵夜,而是命人把准备好的吃食拿来,她亲自提着,飞身离开大船。
“少主!”身后老者神色不认同,但洛蘅并未理会。
宋清羽已放下玉箫,闭上眼睛,盘膝坐在那里。
一阵香风袭来,秦岩眸光戒备,洛蘅终于近距离看清宋清羽的脸,比她想象的更美百分。
她曾一直不解所谓谪仙般的人会是何等模样,但如今,就在眼前。
“宋公子。”洛蘅开口,声音清冷。
宋清羽睁眼,澄澈净明的眸子里,并无任何波动,只轻轻颔首,薄唇轻启,“多谢小姐这些日子的款待。”
洛蘅笑了,“是我抓你来,你竟还谢我?宋公子的从容让我敬佩。如此,宋公子不如到大船上去,也能住得舒服些。”
“不可能!”秦岩冷声说。
洛蘅蹙眉看了秦岩一眼,“秦公子自是同去。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如何。”
“见到小年之前,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秦岩冷冷地说。
“宋公子意下如何?”洛蘅不再理会秦岩,目光再次落在宋清羽身上。
宋清羽神色淡漠,“多谢好意,但不必了。我是他抓来的,总要让他如愿,这才公平。”
洛蘅微叹,“只对你不公平。”
宋清羽闻言笑了,原本是清冷的仙,蓦地多了三分惑人的妖孽之感,“小姐如此悲悯心善,倒让我意外,你背后那人若是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听出宋清羽语带嘲讽,洛蘅神色一僵,转身离开。
秦岩一边吃着洛蘅送来的宵夜,一边问宋清羽,“你的美人计已经成功了,为何又故意说那些她不爱听的话?”
宋清羽凉凉地看了秦岩一眼,“第一,我没有用美人计。第二,我并非故意之言,而是真心话。第三,有句话叫做,得不到的更想要。”
秦岩摇头,“我曾经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宋清羽闭上眼睛,对洛蘅送来的宵夜毫无兴趣,“我就是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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