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珍鸡汤是叶翎的拿手菜,初识南宫珩,曾被他连锅一起偷走过。
阿妙尝了一口,微微点头:“很好。”
“小叶教我的。”宋清羽笑容清浅。他并不饿,说是一起吃,只给自己盛了半碗,以防阿妙不够吃。
能看出来,阿妙吃饭动作虽快,并不粗鲁,但也没有故作优雅。她吃得很专注,让宋清羽突然觉得,她碗里的汤和肉都更香的样子。
阿妙认真吃宵夜,吃完一碗,宋清羽就把碗端过来,又给她盛。
“你只吃那么一点吗?”阿妙看着宋清羽碗里几乎没怎么动的汤。
宋清羽笑着摇头:“我这会儿又不太饿了。”
阿妙接过宋清羽递来的碗,点头:“谢谢。”
吃完宵夜,宋清羽问阿妙,要不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好主意。”阿妙点头,往外面看了一眼,“你来时,我见今夜月色不错。”
阿妙快速把头发扎成两个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裙,可身处这华丽的皇宫之中,面对着宋清羽这样的美人,她丝毫没有自卑或不自在的模样,颇为从容。
两人出门,阿妙往御花园去,见宋清羽跟着她,微微摇头说:“不必如此客气陪我,你早点休息,明早还要上朝。”
宋清羽让下人拿走食盒,他笑着走到阿妙身旁:“还好,其实我没那么忙。”
阿妙也没说什么,两人一起漫步进了御花园。
皎月清霜,树影婆娑,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你是小叶的师兄,为何实力不如她呢?”阿妙问。
“这不能怪我,只怪小师妹太出色。”宋清羽笑言。
“倒是真的。”阿妙点头,“听小风说,你是被转生蛊变成如今这样的,真正的宋清羽原是你的挚友。我很好奇,你如何与自己相处?”
宋清羽神色微怔,沉默下来。
第一次有人问宋清羽这个问题,如何与自己相处?
身边人都能看到宋清羽如何对待云宋两家的长辈,如何努力地保护着他们免受伤害,如何尽力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内心深处,有些事,是不可能释怀的。
南宫珩和叶翎知道并理解,但并不会如此直接地问宋清羽的感受,因为他们一直也在保护他,并不想揭开他的伤疤。
阿妙与宋清羽不熟悉,她说好奇是真的,而她是个直接的人,想问便问了。
见宋清羽不言语,阿妙摇头:“抱歉,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没有不想说,只是突然不知从何说起。”宋清羽微叹,面上的笑容淡了许多,“说实话,有些东西,不是跟自己讲道理就可以过去的。我活着,他却不在了,直到现在,我依旧会有负罪感。”
阿妙停下脚步,看着宋清羽说:“第一次见你,虽然你在笑,但我总觉得你这个人身上带着一丝悲伤。”
宋清羽心底某个隐秘的,不能触碰的地方,像是被撞了一下,那种感觉,不是疼痛,竟是一丝莫名的委屈……
因为,这结果,从来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道理你都懂,不需要安慰。”阿妙看着宋清羽,那双清亮的眸子带着她一贯的认真专注,“我只是想说,虽然你怕蛇,但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宋清羽缓缓地笑了:“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很新鲜。”
他过得并不累,身边有亲人,有朋友,快乐温馨充实,都不是假的。可内心深处,从他重生到现在潜藏的不安,依旧存在。有些事有些人,对他而言,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来面对,譬如宋茳和温敏。
“不过,你怕蛇这件事,确实是病。”阿妙话锋一转。
跟风不易一样,标准的医者思维,万般皆是病……
“阿妙可有良方?”宋清羽笑问。
“小风说他对你用过以毒攻毒,却适得其反。”阿妙说,“其实你可以在看到蛇的时候,想象那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宋清羽忍俊不禁:“差太多,有点难。”
“要不要我捉一条蛇来给你试试?”阿妙是认真的,“曾经我面对讨厌的人,就把他想象成一头猪,一想到我正在对一头猪说话,就很容易接受对方的愚蠢了。有用的。”
“那我把蛇想象成小兔子,就能接受它的可爱了?”宋清羽话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可以抱着小兔子顺毛,若是抱着蛇……画面太美,真的渗人。
“不,我是想说,可爱的小兔子一般都很美味,你就把它当做小兔子宰了。”阿妙摇头说。
宋清羽愣了一下,可爱的小兔子一般都很美味?这……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从南宫珩那里,他最喜欢叶翎做的香辣兔肉,曾跟宋清羽说,最开始认识,就觉得叶翎像他小时候抓回家吃掉的兔子,好可爱的……
“不过蛇肉其实也很美味的。”阿妙说。
宋清羽一脸拒绝,他真的吃过,有心理阴影。
两人走进御花园的亭子,阿妙有些遗憾地说:“原老的小酒馆没了,很想尝尝他酿的酒,但他说以后都不做了。”
宋清羽挑眉,酿酒?不错,他可以尝试一下,明日就问原老头要配方去。
阿妙坐在亭子边的台阶上,微微仰头,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宋清羽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阿妙的背影。
一时无言,只听夜风吹过。
过了不知多久,阿妙起身,对宋清羽摆摆手:“走了。”话落直接飞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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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羽也没去追,他看着阿妙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起身走到阿妙刚刚的位置,席地而坐,仰头看着月亮,唇角微勾,可爱的小兔子?有意思。
翌日,宋清羽下了早朝,让人把虞钊和虞丕带过来。
两人的腿都受了伤,草草处理过,被五花大绑,扔到宋清羽面前。
不过一夜过去,曾经虞家地位最高的两位长老,都狼狈而憔悴。
“你们谁先说?”宋清羽神色淡漠,看向他们。
虞钊和虞丕对视了一眼,又立刻转移视线。本也不是亲兄弟,大难临头,自保为上,很正常。
“为公平起见,我给你们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机会,且你们不会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宋清羽话落,起身过来,捏住虞丕的下巴,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
虞丕昏迷,宋清羽转身回位:“好了,虞大长老,你可以说话了。”
“虞家至宝蛊书,已经被你弟弟秦夜盗走了。”虞钊开口就说了宋清羽最想知道的事。
宋清羽轻笑:“不意外。接着说。”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虞钊问。
“我想知道,关于转生蛊,你知道的一切。”宋清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