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城平王府,夜阑人静。
楚明泽的院子里,坐着一个人,把玩着石桌上的酒杯,静静等待。是风渊。
金渚飞身而来,风渊见只他一人,当即沉了脸。
金渚单膝跪地,沉声说:“属下办事不力,那小子跑了。”
风渊冷声说:“那孩子呢?”
金渚的头垂得更低了:“被楚明泽带着一起跑了。”
“他是元烁的徒弟,实力远不如你,还带着一个孩子,你竟抓不到他?告诉我,是什么原因?”风渊冷冷地问。
金渚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是属下对那孩子掉以轻心了。”
金渚在回来的路上,反思过为何会失败。主要原因不在于楚明泽,在于叶尘。
若当时叶尘不跑,结果一定是金渚打败楚明泽,抓了他们一大一小回来复命。
若不是叶尘伪装出一副他坠海的样子,金渚轻信,绝对不会让楚明泽脱离他的视线。
可金渚怎么能想得到,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有那么深的心机,那么机敏的手段?他更想不到,作为楚明泽抓来的人,叶尘跟楚明泽,似乎有种默契?
纵然元烁曾经差点栽在叶尘手中,但当时情况很简单,叶尘假装害怕,元烁轻视,叶尘用带毒的暗器伤他。金渚认为,元烁输在他过早地放松下来,叶尘赢在暗器厉害。
这一次,叶尘的行为模式升级,金渚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完金渚讲的原委,风渊怒意升腾:“你是在告诉本尊,元烁蠢,你跟他一样蠢吗?”
金渚沉默不语。他当初骂过元烁。如今,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从结果来看,他跟元烁,没什么差别。
“你还告诉他,你把苏棠解决了?”风渊一掌,拍碎了身旁的石桌。
一块石头砸在金渚身上,他也不敢动。他选择杀苏棠,不是为了帮楚明泽,而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楚明泽,谁知道,事情走向大大地超出他们的预料。
金渚看不上元烁,作为元烁的徒弟,楚明泽更是金渚眼中的弱鸡,更别说另外一个六岁稚童。被坑的金渚现在只有一种感觉,怄得想吐血!
“说,现在怎么办?”风渊冷声问。
金渚不敢说话,也无话可说。找人这件事,实力再强也没用,若一个人着意要躲,真能躲一辈子,尤其是楚明泽那种心机狡诈的。
尤其是,楚明泽现在得到了蛊王宿主,万事俱备,麻烦还被金渚解决了,楚明泽不日就能养出转生蛊,到时候,换个身体,换个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彻底消失……
“说啊!”风渊抬脚,就把金渚踹得仰倒在地。
金渚爬起来,再跪下:“主子,为今之计,楚明泽可能的藏身之处,怕只有元烁知道了。”
元烁过去多年都跟楚明泽在一起,楚明泽的窝点,甚至是他的家人藏身何处,元烁绝对比他们知道得多。
“你以为你还能回去?”风渊厉声说。
“主子……”金渚没敢说下去。
他是回不去了。原本的计划是,佯装他被楚明泽所擒,苏棠和哑奴都被楚明泽所杀,到时候,他还可以被南宫珩和叶翎那帮人救回去,再次回归风不易身边。
可这出戏,主角跑了,金渚想回去,就没戏了。因为他一个人回去,无论怎么说,都会引起怀疑。
而金渚刚刚不是在叫风渊主子,而是在回答风渊的问题,接下来怎么办?
不管是如今还在西凉城宁王府的藏宝图,抑或是元烁,只能风渊亲自出马了。
风渊给风不易派另外一个随从,也不合理,因为他不出现,就不应该知道金渚离开这件事。
最合理的,只有风渊出关,前去探望和陪伴他的孙子,才能进入宁王府,并且留下。
“本尊要你们有何用?”风渊怒不可遏。
藏宝图,转生蛊,两个筹谋多年的事,眼看成功在望,结果功亏一篑。他原本手下最得力的两个人,金渚和元烁,把事情搞砸成这样。还得风渊亲自出手。
等于说,先前元烁和金渚做的事,全无意义了!
平王府中,再次归于沉寂。
风渊和金渚没有再找楚明泽,因为盲目地找,是绝无可能找到的,楚明泽也不会回到千叶城来。
主仆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往西夏国而去,目标是宁王府。
三日后。
平王府中,再次来了客人。
四个男人,南宫珩、百里夙、宋清羽和蒙璈。
没了苏棠,他们不知道楚明泽在何处,一路上也没见到苏棠留下的痕迹。
千叶城的平王府是可能的藏身之处之一,虽然可能性并不大。
四个人分头找,最后都到了楚明泽的院子里,南宫珩站在那儿,看着碎裂倒地的石桌。
昨夜下过雨,石桌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对于一个被查封的地方来说,什么东西破了,似乎都很正常。
“出海去找吧。原先虞天住的那个永生岛。”宋清羽说。
“还有冰月住过的半月岛,楚明泽也去过,或许会在那儿。”蒙璈说。
百里夙面色憔悴,拉了南宫珩一下:“你在想什么?”
南宫珩拂开百里夙的手,俯身,从碎石缝隙下面,捡出了一个破碎的酒壶,若有所思。
“妹夫,说话!”百里夙很着急。
“这应该是最近的。”南宫珩看着廉价的酒壶上面写的那个“酒”字,三个点是平行的短横。
“你是说,楚明泽最近来过这儿?”宋清羽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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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最近有人来过。”南宫珩面无表情地说,“千叶城多雨,但这酒壶在石头下方挡着,若是时间稍长些,定会有落灰。没灰,且还有残酒,不出五日。”
“找到酒壶的出处打听一下!”百里夙连忙说。
四人又查看了一下楚明泽的房间,很久没人进去过,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昨夜下过雨,但仔细看,还能看出院子里地上有人走过的痕迹。
四人分头去查那个酒壶出自何处。
最后四人停在了一个巷子口,面前不远处的小宅子门口,插着一个旗杆,红底,上面写了个墨色大字,酒。字体跟他们在平王府见到那个酒壶一模一样。
四人都做过易容,易容出的容貌很像四个亲兄弟,一般好看,不起眼。
宋清羽和蒙璈留在原地,南宫珩和百里夙上前去,宅子开着门,院中放着几张桌子,酒香袅袅。桌上的酒壶,跟他们在平王府见到的,一模一样。
一个中年男人迎出来,面带笑容:“两位客官,是买酒吗?”
“买酒。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一坛。”南宫珩说。
“本店只一种酒,客官要大坛小坛?”店主指着墙角放着的两种坛子问。
“大。”南宫珩说。
“好咧,马上来!”店主转身去取酒。
南宫珩和百里夙在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等店主拿了酒过来,南宫珩结账,问了一句:“这里最近有没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来过?”